“可我不是。”朱辞秋淡笑着,身上的狼狈并不能够掩盖她天潢贵胄的姿态。
在乌图勒的眼神示意下,先前松开她手中铁链的守卫用脚踹向她的后膝,她再次被人按住右肩,猛地跪在地上。
乌图勒见状装作惊讶说道:“倒也不必如此大礼。”
“领主真是懂礼之人。”朱辞秋抬眼望向这个虚假的领主,语气越发冷淡。
守卫手中的狼刀忽然刺向她。
瘦小又薄弱的手掌被狼刀贯穿,肩上的伤口被按压出血,她痛得几乎要昏厥过去,连视线都逐渐模糊。
守卫又在刹那间将狼刀拔出,她的神经再次收缩炸开。剧烈的痛感让她咬破嘴唇,发出闷哼。
守卫用近乎狂暴的声音咬牙切齿道:“在这里,用南夏话。”
见朱辞秋痛苦的模样,周围又响起一阵胜利般的叫吼声。
她按住不停流血的手掌,缓慢地站起身。
苍白的脸庞从未有过一丝胆怯与无助,她用流利的南夏话说道:“我带着诚意来此和亲,这便是领主的待客之道?”
“那就让我们看看公主的诚意。”乌图勒站起身,朝两旁守卫拍手,“听闻公主殿下琴弹得特别好,乃大雍之最。”
守卫抬来桌椅与一张古琴,那个在朱辞秋身旁的守卫拖拽按住她,让她坐在古琴前不得动弹。
“为我南夏弹一支战胜之曲。”乌图勒坐回王座,期盼地看向朱辞秋。
朱辞秋的右手已经抬不起来了,更别说现在弹一支曲子了。
在她不动的时候,身旁的守卫将她受伤的右手强行按在古琴上,指缝间不停地渗出血丝。
她被按住手指在琴上弹出呕哑啁哳般难听的刺耳声音。
乌图勒笑道:“还不多谢殿下献乐?”
于是那些士兵围着她一圈又一圈地挥舞着手中狼刀,不停地叫吼着。
朱辞秋的意识快要强撑不住,她想要倒在琴上却被强行拽住发髻,让她继续清醒。
“怀宁殿下,”她听见王座上的声音,“三个月前,你将我军将士们赶尽杀绝时,可曾想过今日?”
“不过多亏了你们那个废物皇帝,他居然真的接受了提议,送你来和亲。殿下的王兄,并不如你一样有脑子。”乌图勒似乎很意外地说着,“如今,你落在我手中,真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
朱辞秋吐出一口鲜血,声音越发沙哑:“领主果然是熟悉中原之人。”
乌图勒不置可否,他示意朱辞秋继续说下去。
“你再加十年休战之期,无非是想叫他们认为,换我和亲真就十分值钱。等他们高枕无忧时,南夏骑兵便能立马直捣黄龙,到时候,大雍再无转圜之地。”
“可惜了。”乌图勒看向狼狈不堪但仍不改狠戾之色的朱辞秋,“你猜,现在你的国家,是在韬光养晦防备我,还是在庆幸又有二十年安生日子过?”
朱辞秋笑道:“可领主的南夏,也并非铁板一块,不是吗?”
乌图勒坐直身子,挑眉:“哦?”
“你让他们松开我,我便告诉领主,我会如何做。”
乌图勒沉默半晌,挥了挥手。
朱辞秋捂住受伤的手,语气越发虚弱:“杀一头牛,当牛的权力与土地分配不均时,让其他牛鹬蚌相争,而我坐收渔翁之利。”
乌图勒沉默一时,他深深地看了眼朱辞秋,忽然笑道:“我现在越发喜欢你了。”
“我会让你活到,亲眼看见我坐在你们大雍龙椅上的那一刻。”乌图勒笑着说完最后一句话,挥手让那守卫继续按住朱辞秋的手指弹琴。
“领主经常说得跟做得不一样吗?”朱辞秋被人拽住发髻,捏住指尖。
乌图勒并不回话,只是眼神越发恶毒。
朱辞秋只弹出一个音节,便忽然低头,在那守卫躲闪不及时一口咬在他手臂之上,生生地将那守卫的手臂咬出好几个鲜血淋漓的窟窿,趁那人尖叫之时立马掀翻古琴砸向他。
“我可不是什么任人宰割的牛羊。”她看向乌图勒,笑得肆意又疯狂,“留下我,我能让你实现年少时的豪情壮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