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越低下头,神色平静,将少年细白的手指从衣角上一点一点掰下来,攥在掌心里,语气忽然缓和:
“阿慈真笨,我们之前不是谈好了吗。”
郁慈轻轻颤了下眼睑。
男人还是想让他跟着去北方。
毕竟,沈泰从来没有掩饰过想要吞并北方的野心,沈清越必定不会在柳城久留。
掌中的手心柔软白腻,沈清越带着薄茧的指腹一下一下地摩挲,看着少年慢慢垂下眼睫,丰润的唇珠微微抿着,终于点了头。
那一刻,最先涌上来的不是得偿所愿的满足喟叹,反而是一股妒火将他的心脏灼烧焚毁。
“……阿慈真乖啊。”
沈清越压下嘴角的冷笑,意味不明地道了一声。
心底蓦然生出几分不安,郁慈抬眸去看男人的神色,沈清越却已经松开他的手,转身大步朝厅外走去。
“陪我去趟总理府。”
男人一定还在生气,郁慈轻蹙了下眉想。
真是莫名其妙。
等坐进车厢里时,郁慈更加确定了这一点。
沈清越双手搁在膝上,靠在椅背,闭着眼,眉弓高挺,面色显得很冷淡,在少年弯腰坐进来时,也没有掀开眼。
郁慈不明就里,也只能跟着闭紧嘴,车厢后座的气氛渐渐有几分凝固。
车窗外的景物飞速后退,明净的玻璃上映出少年瓷白的脸,细长的眉。
郁慈慢慢掐紧手指,圆润整齐的指甲嵌入手心,丝丝的疼意传来,他却没有放轻力道。
“不想去?”
沈清越不知何时已经睁开眼,那双漆黑的眸子盯过来,骤然出声。
郁慈心口一跳,两人目光在空中相接,他下意识放轻了呼吸,细颈上黛青色的经络清晰可见。
他摸不清男人掩在这句话底下的意味,便没有立即回答。
“不想去,我就让人送你回去。”沈清越撤回目光平视前方。
郁慈送开手,月牙般深深浅浅的红痕留在手心,他觑着男人的脸,抿唇小声道:“没有不想去。”
永远都是这样。
沈清越扯了下嘴角。
少年永远都是先抿下唇,再说出他漏洞百出的谎话。
车厢里一时又被沉寂淹没。
心底的不安一点点涌上来,郁慈刚想再找补几句,就听见男人突然淡声道:“停车。”
车辆停下,郁慈以为他惹怒了沈清越,慌忙想去拉男人的手,嘴里磕磕绊绊道:
“我、我真的没有不想去,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少年唇色都淡了下来,可怜兮兮地颤着眼睫小声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