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南山归来之后,刘彻对青璇更是宠爱,夜夜都到桂宫中安寝,皇后的醋意越发浓了起来。一日,她命人将青璇身边的莺儿带了过来。陈皇后的厉害后宫中几乎人人都知道,不少美人、良人还有宫女都吃过她的苦头,莺儿见了她也是战战兢兢,大气也不敢出。
陈皇后见她浑身微微颤抖,便说道:“你不必害怕,我找你来,只是随便问几句话,你起来回话吧。”莺儿站了起来,双眼只望着地上,不敢看皇后。
“莺儿,你伺候赵美人那么久了,她平常都喜欢做些什么,有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莺儿低着头,答道:“回皇后,赵美人平日里就看看书卷,有时到园中散一散,别的……也没有什么……”
“哦?你可想清楚了回答,可别漏了什么。”
莺儿想了想,又道:“美人平时还喜欢吹埙……”
“埙?”陈皇后顿时感了兴趣,“我只听说赵美人经常和皇上骑马打猎,怎么还喜欢这个东西?”
莺儿答道:“奴婢也不知,不过美人常常独自一人的时候就吹着埙,然后……一个人怔怔发呆……”
陈皇后朝莺儿说道:“你想办法将那只埙送到我这里来,只要你办成了这件事,我一定会给你赏赐。”
莺儿忙跪下道:“奴婢不敢,皇后,请您开恩,奴婢断不敢偷美人的东西。”
“我只是好奇,借来看看罢了。莺儿,你怕你的美人责怪,难道你就不怕我这个皇后吗?”
莺儿抬头瞧见皇后阴鸷的眼神,不寒而栗,她除了照着皇后的吩咐去办,根本没有别的选择。
这几日,刘彻出宫封禅祭天,青璇早早就起了,莺儿拿过梳子帮她梳头:“美人的头发长得真是好,又黑又亮,梳起来又柔顺得很。”
青璇说道:“莺儿,你一直细致体贴地照顾我,我心里很是感激。对了,莺儿,你今年多大了?”
“回美人,奴婢今年十八岁了。”
青璇“哦“了一声,喃喃道:“十八岁了……莺儿,过一阵子我和皇上说,让他给你许个好人家吧,总不能把自己的一辈子青春都留在宫里。”
莺儿正想答话,袁维安在门外求见,青璇请了他进来,问道:“袁大人,不知有何事?”
袁维安答道:“皇上临行前吩咐,生怕美人这些日子在宫中寂寞,特命下官为美人准备了些解闷的小乐子。今日在东门校场,皇上派了三名弓箭好手陪美人射箭。若美人想去,下官就在外等候。”青璇反正也闲来无事,便让袁维安稍等片刻,换上了衣服便随他前往了。
青璇走后,莺儿将青璇放在案几上的一个盒子打开,拿出了那只埙,她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带着它朝椒房殿走去。
皇后端详着这只浅灰色的埙,果然十分感兴趣,她想从这里发现一些什么,她无法再忍受皇上夜夜宿在桂宫之中却连正眼也不瞧她一下。
她将埙交给了芸儿,吩咐道:“将这埙交给冯安,他宫内宫外路子最广,让他去查一查。”
这冯安是皇后手下的一名宫人,平时喜爱结交朋友,在宫外也有不少认识的人,皇后曾命他办过不少事,又是个少有的得力的人。冯安接到了皇后的命令,不敢怠慢,赶忙去办了。
皇上这几日虽不在,可对青璇却也花了不少心思,今日给她安排了射箭,第二日又找了几个平时知书识礼的良人陪她玩射覆,日子倒也过得还算有趣。
冯安的确神通广大,不到三日,便已经有了消息向皇后禀告。
“回皇后,奴才已经查过了,这埙不是长安城里普通乐坊制作的,而是一个名叫魏华里的人所制,他所制的埙每一只都各有不同,极易辨认。奴才找到他,他说他曾做过一对这样的埙,一只是黑色,还有一只就是这浅灰色的。他说,这对埙他都送给了太史令司马迁大人。”
皇后听了这消息,十分感兴趣,这埙原来是司马迁之物,那定是他送给了赵青璇,难道她收藏着这物事就是为了怀念司马迁?难道他们早就在宫外相识,早有私情?
芸儿回道:“皇后,前一阵奴婢还听说过司马迁大人曾特意入宫拜见赵美人。”
“真有这样的事?”皇后心中暗暗有了主意,赵青璇,皇上再宠你,也是因为你是他的女人,若是你与他人染有私情,他定会将你弃之如草芥,再也不会瞧你一眼。
第二日一早,司马迁的府上来了一位宫人,那宫人看起来眼生。他递给司马迁一只食盒,说道:“司马大人,这是赵美人特意命小人送来的,说是宫里新制的一些小点心,还请大人品尝。”司马迁有些疑惑,问道:“赵美人怎么会给下官送点心呢?”那宫人道:“这个……小人就不知道了。”他将食盒交给了司马迁,便告退了。
司马迁打开食盒,里面是摆放整齐的一排糯米团子。青璇怎么会突然给他送点心呢?难道是有什么暗示?司马迁将那几只团子全部底朝天翻了过来,只见其中一只的底部写着一行字:今夜亥时,花园假山石边,有要事相告。食盒是两层的,打开下面一层,装着一盒糯米饭,司马迁朝里面翻看,却见在饭中放着一块进出宫门的令牌。莫非青璇遇到了什么要紧难办的事?不然她又怎会给他传递这样的讯息呢?
戌时刚过,青璇正在桂宫中读着书卷,却听门外有人求见,莺儿回道:“是皇上身边的宫人张进,说有事要求见美人。”
“那就让他进来吧。”
张进走到青璇身前,向她施了一礼,说道:“禀美人,皇上今夜在园中为美人准备了有趣的玩意儿,请美人移步,到园中一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