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曦捡起地上那颗白色的棋子,举到宇文轩的面前,嘿嘿笑道:“这劲道才算正好,要是力气再大些,这马禁受不住,可就要晕过去了。”
“多谢姑娘了,这颗棋子,可否送我留作纪念?”宇文轩问。
红曦将棋子放到了他的掌中,说:“自然可以,送你便是了。”她转身要走,宇文轩忙叫住她:“还不知姑娘姓名。”
他们不过萍水相逢,红曦并不答他,只是回首嫣然笑道:“我们有缘再见吧。”
有缘再见,暖暖的阳光照在这个女子的身上,透过红衣的轻纱,折射出道道明媚的光彩,宇文轩握着那颗白色棋子,心中一阵微微的悸动,他是不是真的能和她有缘再见?
丞相府阔门高墙,一派森严庄肃的景象。回到家中,宇文轩将马交给下人牵到马槽,正准备回屋,却被总管高福叫住,说是丞相正在书房中等他。他不敢拖延,便忙向书房中走去。
丞相宇文万德长得瘦长精干,一双眼睛如老鹰一般尖利矍铄,他捋着一小丛胡子,眯着眼悠悠品着杯中的新茶。
宇文轩走了进来,向父亲行了个礼,问道:“父亲找儿子来不知道有什么事?”
今日皇上在大殿之上亲封宇文轩,宇文万德表面上若无其事,其实心中也甚是得意。他招了招手,让他坐到身边:“轩儿,来,坐下,陪父亲一起尝一尝这眉山的新茶。”
宇文轩依言坐下,这茶清香扑鼻,入口苦中带甜,舌尖上一丝幽香挥散不去。
宇文万德瞧着儿子,说道:“轩儿,我们宇文家早已位极人臣,如今丞相府又出了一位将军,为父心里可十分欢喜。只是,冷向鹏这人太过执拗,是个不讲理的莽夫,我看改日去还是劝劝皇上,让你到明将军那里吧。”
宇文轩忙道:“不必如此,父亲,儿子心里敬佩冷将军,愿意跟在他的军中。明日我便打算上奏皇上,请命押送这一批要运到关外前线的辎重粮草。”
宇文万德听得此言,嘴角不由微微抽动,灵精的眼珠斜斜盯着儿子,顿了一顿,微微笑道:“前线告急,你能为国分忧自是好事,只是轩儿,你年纪尚轻,不必如此急于表功。此事,三思而行。”
宇文轩还想再说什么,但听父亲这么说便也不再多言。只是坐着陪宇文万德品茶聊天。
却说冷若霜回府之后,脑中宇文轩骑着白马英姿飒爽的模样总是挥之不去,她坐在小榭中,呆呆出神想着,不由笑出了声来。边上的丫鬟见她独自一人,也不知什么缘由,痴痴地就笑,心里觉得奇怪好笑,站在冷若霜的身后也不禁抿嘴笑了起来。冷若霜听到身后丫鬟的笑声,顿时转过头去,狠狠瞪着她:“你笑什么?”她刚才失态,却不料被这丫鬟当作了笑柄,顿时怒气横生,拍着桌子站了起来,伸脚就朝她膝盖上踢去,她脚劲甚大,一脚上去便听得“咔”的一声,那丫鬟摔在了地上,两眼直淌着泪,咬着嘴唇捂住自己的膝盖。
冷若霜面若冰霜,刚才的那股小女儿情态顿时消失不见,她冷冷说道:“你这奴婢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敢笑话我!现在只是踢断膝盖骨算是便宜你了,马上滚回家去,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的眼前。”
那丫鬟忍着疼痛,泪水直流,但又对冷若霜着实惧怕,只得颤颤说了声“是”,几个家仆听到召唤跑了过来,将她抬了出去,送到了府外。
冷若霜心中怒气尚未消去,却听身后一声慈爱的叫唤,她转过身,只见冷向鹏正从回廊处向她走来。每次望着冷若霜,冷向鹏的脸上都是慈爱温柔的神情。
“霜儿,谁又惹你不高兴了?”他的语气轻轻柔柔,满是疼惜。
冷若霜嘟着嘴,气道:“都是那不识好歹的丫鬟,竟然取笑我。爹爹,你说可气不可气?”
冷向鹏凝视着女儿,伸手轻轻抚着她的发丝:“她笑你,真是可气、可恨。只是霜儿,别总是那么发脾气,女孩儿家,该温柔一些才好。”
她的声调也软了下来,缠着冷向鹏的手臂,撒娇道:“爹爹,那也得他们不招惹我才行,要是天底下所有人都像爹爹这般疼我、爱我,那我定不会发脾气,一定是日日都是眉开眼笑的。”
说着便按着冷向鹏坐了下来,两只如柔荑一般的玉手在冷向鹏的肩颈上轻轻捏着,这力道多一分嫌重,少一分又不够劲,正是恰到好处,这些年来,冷向鹏最享受的就是女儿帮他捏着肩的时刻了。
“爹爹,我听说今日皇上新封了一个骠骑将军,编在你的麾下,是也不是?”冷若霜柔声问道。
冷向鹏奇道:“霜儿,你平日从不问我朝中的事,怎么今日格外关心起这个来了?”
“也没什么,只是今日在街市上瞧见了,听李四说那少年将军正是编在爹爹军中的。”
“恩,是有这么回事。”冷向鹏点头道,“宇文轩虽是宇文万德的儿子,但我看这少年和他爹爹倒是不太一样,他心怀抱负,身有正气,是个可造的将才。”
冷若霜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好在她站在冷向鹏的身后,他并没有瞧见。
冷向鹏继续说道:“过几日,朝中有一批粮草辎重要运到关外,宇文轩已打算请命押送,我看这孩子倒是真心想做些事历练历练的,不像他父亲,只会巧言令色,迷惑圣上。”
冷若霜轻轻“哦”了一声,思绪却已游离出外。初春的暖风醺醺,空气中阳光的味道甘冽清纯,直把人心都抚醉。
一眼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