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享乐主义的人,不怎么沉湎于过去,也从来不去担忧未来,眼前开心了,他就能没心没肺地笑。於夜弦索性挪了挪位置,坐在他的面前,认认真真地和一个受伤昏迷的人聊起了天。“宣恪同学。”於夜弦戳了戳宣恪,“知道我给你吃了什么吗?”宣恪自然不会听见他的声音。於夜弦开始得意,於夜弦开始自导自演。於夜弦抓着宣恪的手摇了摇,学着宣恪的声音说:“知道,是糖。”“那么弦哥为什么要给你发糖呢?”於夜弦继续问。“因为我好看,弦哥喜欢。”於夜弦继续演,自己和自己玩得不亦乐乎。“哥啊,您能消停会儿吗?”樱桃看不下去了,“失血都不能让你闭嘴,我劝你善良点,放过人家宣恪,也放过你自己吧。”“哦,好吧。”於夜弦也玩累了,外面的雨一时半会也不会停,“你望个风,我就闭会儿眼睛,我不睡。”他又往墙边挪了挪,躺在宣恪的身边,听着外面的雨声,没过多久就睡着了。樱桃:“……”于是,宣恪醒来的时候,刚好看到了一个抱着自己大腿睡得香甜的於夜弦。宣恪记得,在他引爆炸弹之前,他们似乎是被一只怪鸟盯上了,怪鸟的爪子几乎撕开了他的后背,爆炸的声浪也让他几乎以为自己要交代在这里了。他以为自己不会再睁开眼睛了,所以在那之前,还没忘记把於夜弦推到安全的地方。可他还好好地站在这里,背后的伤也被人处理过了,手法很烂,却起了作用,他几乎感觉不到疼痛,他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於夜弦。”宣恪唤了两声,於夜弦半点反应也没有,他有些担心。於夜弦紧闭着眼睛,嘴唇没什么血色,看上去不像是睡着,像是昏迷。在云间海这种地方,一旦昏迷,每个人都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宣恪轻轻掰开於夜弦的手,抱着他的上半身,让他从地上坐起来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开始帮於夜弦检查身上有没有什么致命的伤口。然而没有,於夜弦身上不少伤痕,都是之前坠落的时候导致的,疼是肯定的,但不会对他的性命造成威胁。宣恪帮於夜弦穿好衣服,视线逐渐上移,看见了於夜弦用来蒙眼睛的绷带,绷带上沾了血,混着尘土,看上去於夜弦怪可怜的。“给你换一个。”宣恪轻声说。宣恪从口袋里找出医用绷带,拆开适当的长度,给於夜弦解下了眼睛上的绷带。樱桃不知从何处飘落下来,在宣恪的眼前晃来晃去。“别动。”宣恪说,“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他。”刚好於夜弦迷糊中听见了他说话的声音:“……伤害什么?谁敢动我圆圆。”宣恪:“……”“听到没,他小名叫圆圆。”樱桃幸灾乐祸。於夜弦寻着声音想睁开眼睛,可是困意又渐渐涌现,他的眼睛只睁开一半,又睡了过去。宣恪的动作顿了顿,尽管只有一瞬,但足够他看见於夜弦眼睛里那一闪而过的天蓝色。他抿了一下嘴唇,只感觉到自己口中留着一股水果糖淡淡的甜香,甜甜的,像是於夜弦身上有时会沾着的那种糖的甜味。他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像是在梦里,看见了一幅似真似假的画面。他梦见了一个吻。樱桃紧张地飘在半空中,停在宣恪的手边,可宣恪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东西,他只是细心地帮於夜弦换上了新的绷带,又扶着於夜弦躺了回去。“好险好险,应该是没看见。”樱桃松了一口气,飘回了宣恪的头上,“既然没看见圆圆的眼睛,那你就还是我宣樱桃的爹。”於夜弦嫌樱桃话多,不满地嘟囔了两句,翻了个身继续抱住了宣恪的大腿,看起来一时间都死不了。宣恪对樱桃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正打算起身的宣恪僵在了墙角,保持着坐地的姿势,没再站起来。於夜弦抱的位置,着实有些微妙,睡觉的手还不老实,偶尔觉得抱得不舒服,还能戳一戳身边的人。宣恪被他这么抱着,原本保持坐姿就很辛苦,现在还要忍受於夜弦丝毫不消停的梦中小动作。“爸,於圆圆他不是人呐。”樱桃在宣恪的头顶上兀自感慨,“您太辛苦了,我要是您,我现在就把他拖起来打。”“不是个东西啊,您说是不是。”宣恪听不见樱桃的说话声,没人搭理樱桃,樱桃自得其乐。终于找好了舒服的姿势,於夜弦皱着的眉终于舒缓开来,嘴角也带上了浅浅的弧度。他的手臂就摆在宣恪的眼前,宣恪一低头,就看见了他手臂上的新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