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不怂的后果就是一个人孤独无助又眼冒金星地自己照顾自己,他觉得有些后悔。总之,在是否要叫救护车和是否继续要面子之间,他纠结半天,也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在他意识恍惚之际,他听到了一段优美的音乐,像是沐浴森林日光下的羚牛,像是翱翔森林空中的雀鸟,像是躺在溪水边,像是躺在草丛里,这种感觉比他吃过最好的饭,喝过最好的酒都要美好。“我是死了吗?”彭江迷迷糊糊地说。他见许久都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就使劲儿地挣开眼睛。他先看到了宿舍里的那个人,沉默坐着,和以前没什么两样。只是这次他没有在看书,而是在桌上记录着什么。再看他胳膊一旁,放着一台小型的录音机,令人心醉的旋律是从那里发出的。“博士。”彭江叫了卢易一声,“我有点渴了。”彭江试了试起身,发现自己已经无法控制腰部,可能是眩晕感还没有消失,他的意识只能进行话语权和胳膊使用的权力。卢易见他醒了,起身给他倒了杯水,没有说话,将水递给他后坐在了他的床边。等着他喝完水,又默默地回了书桌前。“博士。你把音乐声开大些。”彭江继续使唤人。卢易看看他,将录音机放在了他的床头柜上。彭江闭上眼睛,享受着音乐的熏陶,眩晕感和恶心感慢慢消散,他觉得全身软绵绵的,比躺在棉花上都要舒服。又过了许久,彭江听着音乐睁开眼睛。他感觉自己好了很多,或者说精神上比刚开始强多了。他试着动了动手脚和屁股,发现自己的大脑对他们又有了控制权。他将头歪向一侧,正要去找卢易的身影,却看到了他放在墙边的箱子被他打开了一个。那个箱子平放在地面上,呈现开口的状态。箱子里隐约有一些书、笔记本,还有一个类似于相机包的东西。这么多书,彭江怀疑卢易看得完吗?又一想他一目十行的本事,觉得自己多操心了。可能脑子在运转,彭江又觉得头疼起来。他要喊卢易来帮忙时,看到屋里的书柜塞满了他破破烂烂的东西,他觉得有些羞愧,难怪卢易不打开箱子拿东西,那书柜也不够他用了。“我草!疼!”彭江越是胡思乱想,脑袋越疼得凶猛。他用手按压着太阳穴减缓头疼,就在他难受的要窒息时,一只手放在了他的额头上,在他晕的一塌糊涂时,那人用冰凉的手掌在他额间揉了揉。“舒坦!”彭江平躺着感受那人时强时弱的力度,再听着音乐声,又没出息的睡了过去。这一觉他睡得很好,一直到第二天晌午才动了动脑袋。伴随他耳边的依然有音乐,声音却比昨天小了许多。应该是怕哄他入睡的东西变成吵醒他的东西,所以被人特意调低了音量。“博士啊!”彭江习惯性地叫了一声,却发现没有人理睬他。他这才慢悠悠地睁眼,却见屋子里只剩了他一个人。“卢易?”他试着喊了一声,脑袋轰然作响,他后悔地揉着太阳穴挣扎。尽管用了很大的力气,他叫的人却没有出现。彭江自己放松了一会儿,双臂支撑着床面,他一点点地坐了起来。平稳了一下左旋右转的脑子,他将脚放在了地面上。察觉不能平稳走路后,他看到了窗边救命的东西,卢易的轮椅。坐了上去,他觉得眩晕感少了许多。再歪着脖子,他觉得更加舒服。于是,他摇着卢易的轮椅走出了宿舍。“我滴乖乖啊。”刘多金一眼就看到了坐着轮椅的彭江,“你什么情况?不是伤了脑子吗?怎么转移到腿上了?”他帮刘多金推着轮椅。“转移个屁,老子是站不稳了。”彭江有气无力地吐出几个字。“只要还能骂我,那就是不严重。”刘多金推着他朝食堂的方向走,“我正说去叫你吃饭呢,你自己上赶着来了。”“不饿,晕!”彭江用极少的字表达了自己的状况和想法。“多少吃点东西,不然你不晕死也要饿死了。”彭江被强行带到食堂,他闻见浓烈的饭菜味只觉得想吐,正准备拒绝留在这里,他看到了厨房里的一个熟人。“那是……卢易吗?”他努力挤出几个字。“是啊,老早就在里面了。”“干嘛啊。”“给你做饭啊,说是你这种情况不能吃用牙齿咬的东西,不然容易头疼,他就给你做些流食。”刘多金推着彭江在饭桌前坐好,给他递过去一个吸管,“看看,博士连餐具都给你准备好了。”“老子又不是婴儿……”他话音刚落,一份像鸡蛋羹又比鸡蛋羹内容丰富的汤水放在了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