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却见台路走来,将一张白净帕子递给林海嫣,“先生刚才转笔时,将笔墨弄到脸上了。”林海嫣稍加一愣,又笑道,“难为你还随身带着白帕子。”打开那帕子,上面绣着一只意欲展翅腾飞的飞鹄。“这帕子不是我的,此前我也没有发现先生脸上有墨水,袁清邪提醒我后我这才知道。适逢他有洁净帕子,所以这帕子本是袁清邪的。”林海嫣莞尔一笑,“他倒是有心了,替我谢过他。”见林海嫣走后,学堂中再次哄闹起来。“我说袁清邪你怎么回事?你踩了什么狗屎运,竟能和罗世子分在一个组?还居然是先生内定的?”“你没看到,刚分好组,人家袁清邪就眼巴巴地送帕子给先生?”……此时,只见一抹泛着清辉的青衣从人群中站起,丝毫不在意旁人的言语,径直走出了学堂。台路不禁叹了口气,“左一个骄纵跋扈罗秉遥,右一个不近人情袁清邪,这日子不好过啊。”林海嫣刚走出学堂,在正庭中前的铜镜前仔细端详,将脸上的一丝墨迹用帕子擦拭干净。“太傅!”这明显是萧见黎的声音,林海嫣连头都懒得回。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不想萧见黎直接夺走她手中的帕子,“这帕子看着素净,摸起来材质不好。孤见这帕子上绣着鸿鹄,想来这不是你自己的吧。”“太子今日怎生记得来崇文馆?”林海嫣假笑问道。“太傅难道不知道?再过半个时辰,孤要在崇文馆讲说会试。”林海嫣想了想,“殿下自个儿说?”萧见黎轻笑道,“孤不说,难不成你来替孤说?”萧见黎从怀中掏出一张纸,上面写满密密麻麻的字。说实话,饶是林海嫣未练过毛笔字,但如今见得萧见黎这字,也知晓他书法不错。看如今这情景,萧见黎是要上前当众读稿子了。林海嫣象征性地鼓了一下掌,“太子殿下好胆识。”林海嫣想鼓励一下他有勇气,被萧见黎听入耳中,又变成反讽之语。“太傅一向看轻孤。”林海嫣摆首道,“微臣岂敢轻视殿下,听闻殿下最近在查案,不知可有眉头了?”这话又说到去花楼之事,萧见黎眉头微蹙,“太傅无需知晓,事情未办妥之前,孤不会告知任何人。”“想不到殿下这防人之心,还真是重呢。”林海嫣耸了耸肩头,“不过不妨事,微臣给学生们留下课业,让他们调查此事。”萧见黎饶有玩味地看着林海嫣,“孤也没想到,太傅竟会对此事感兴趣?若是太傅肯陪孤去一次花楼,不就知道了么?”“真是抱歉,微臣一心诗书,对此事并无兴趣,也陪不了殿下去花楼。”林海嫣清楚地明白,若是萧见黎查不出什么,两手空空地回大内皇宫,便不能澄清自己的清白。到那时,只怕皇后娘娘会狠狠教训一顿他,而她这个陪同去花楼的人也难辞其咎。“殿下,您将帕子还我吧。”萧见黎这才想起手中还捏着个帕子,“寻常女儿家的帕子通常绣什么海棠、牡丹的,但这帕子绣的是鸿鹄,想来这帕子的主人是个——男子吧?”林海嫣直接拿过帕子,“我洗净后得要还给别人。”“太傅口中的这个别人是谁?太傅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世人皆以为太傅沉迷诗书欲罢不能,却没想到私下里,太傅竟已经是名花有主,也亏得孤还想介绍才子给你,真是白费孤的心思。”林海嫣心中不免惊奇,又不屑给萧见黎解释,“殿下喜欢怎样想,微臣自是管不着的。”“话说太傅刚才用帕子擦拭什么?”林海嫣脱口而出,“脸。”“脸?”看见萧见黎大吃一惊,林海嫣嘟囔嘴,“有何惊奇?殿下转个笔,也会如此。”“何为转笔?你转给孤看看。”林海嫣就近取材,直接拿起院中砚台上放的毛笔。只见毛笔在林海嫣手中不停转动,像一只即将振翅而飞的蝴蝶。“林海嫣!”林海嫣被萧见黎的声音吓到了,手上的笔抖了,刚好落在萧见黎右手拿的纸张上。墨水瞬间布遍整张纸,萧见黎的眼神随着墨水的扩散逐渐涣散。上面的内容是萧见黎挑灯夜战的,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写好的……稿纸。对上萧见黎那幽怨的眼神,林海嫣顿时觉得萧见黎看起来就像个被欺负的深闺怨妇,忍不住笑出声来。“你还笑?”“没有没有……微臣内心很是难过。”“你这满面的笑容,孤倒是一点儿也瞧不出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