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闻把刚扔在地上的字典往后踢了踢:“找不到了。”成岩扶着额头皱眉写作业。精神病,烦死了。许涵昌被他这么一打岔,也不再跟同桌说话。还剩最后一节晚自习,他得赶紧把物理错题抄一遍。卓闻作业已经做完,闲来无事,就随便研究了一下许涵昌破旧的字典。纸张很薄,印的字也不清晰,闻着就是一股劣质油墨味儿。卓闻嫌弃地翻了翻,忽然被一张纸条吸引了目光。625,57,一。是一张折过的纸条,透过那些被压平仍然存在的折痕,卓闻似乎看到了许涵昌握着纸条辗转反侧的痴态。这!是!谁!写!的!卓闻出离愤怒,难道还是什么相约好的密文?他拿起纸条对着光仔细观察。成岩张大嘴巴看着他反常的动作,想要问问他想干什么。谁知道还没来得及开口,卓闻就狂躁地把纸条团成一团,就着那个纸团一点点撕碎了。成岩咽了口唾沫,低下头接着写作业。卓闻盯着许涵昌专注学习的背影,心里冷笑。这么娟秀的字迹,恐怕是个女孩子吧。可以啊,许,涵,昌。第一次矛盾爆发快下晚自习的时候,许涵昌回过头来找卓闻要字典。卓闻正捧着语文课外书看阅读解闷儿,阴阳怪气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许涵昌神经粗未曾多想,稍微着意就在桌子显眼的位置看到了自己的字典,但他随即瞪大了眼睛。那上面散落着被撕碎的纸片。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许涵昌小心地把字典平着端过来,发现那果然是记录着他分班考试成绩的那张纸条。卧槽!许涵昌出离愤怒,气势汹汹地看着卓闻,带着兴师问罪的意思。卓闻十分冷淡,根本没有一丁点儿回答或表态的迹象。许涵昌恨不得抓住他衣领问个清楚,但毕竟顾及是在晚自习,自己又是班委,不能顶风作案。他气狠狠地盯着他看了几秒就转过身去,拿着透明胶带,想把那张纸条粘起来。可惜卓闻撕得太碎,一个数字碎成好几瓣儿,许涵昌五大三粗,拿着一截胶带怎么都落不下去。这张纸条对他来说有着重要意义,这个名次在一班垫底,并没有什么好骄傲的。但这是他在剑北的新开始,是他向梦想中大学攀爬的第一次努力。他本来想留做纪念。每次学习遇到困难的时候,翻出来看看总能凭此生出一股动力。见纸条无法复原,许涵昌更是气得手都在抖。但作业还剩一点没写完,没有时间可以这样浪费,许涵昌把这些碎纸片挪到桌子左上角,用字典压住。卓闻做这件事的时候只顾着把胸口闷着的那口恶气出了,完全没有想过后果。许涵昌宠他宠得色令智昏,现在这不过一张纸条而已,撕了就撕了,有什么了不起。所以被许涵昌冷冰冰视线盯住的时候,卓闻反而委屈得不行。中午还亲亲密密地一起吃饭,喂他姜块儿都不恼。不过几个小时,为什么因为一张纸条气成这样,还要这么对我。卓闻眼里也燃烧着怒火,既然这么在意,那这张纸条是撕对了!过了会儿,卓闻放下手里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的语文辅导书,瞟了一眼手表,还有三分钟放学。他看着前面又撕胶带又拼纸条的架势,渐渐冷静了下来。卓闻犹豫着,推了推隔壁的成岩。成岩和他同桌之后,还是第一次被单独搭讪,态度倒是也还好。“?”成岩低下头,发出恐龙的疑问。卓闻怕许涵昌听见,随手抽出物理改错本,从背面翻开一页,写道:你知道许涵昌字典里夹了一张纸条吗?成岩看了看,在下面写:没注意,什么纸条。卓闻犹豫了一下,刷刷写道:xxx,xx,一。这什么玩意儿。成岩困惑地看着这行字。他早把当初帮许涵昌向原来班里学习委员问成绩的事儿忘到脑后,何况卓闻自己也没记住那几个数字是什么,两个年纪前十怎么可能记得许涵昌到底是多少名。成岩把卓闻的物理改错本推了回来,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爱且莫能助。就在这时,下课铃响了,许涵昌迅速地收好书包,急匆匆地走出了教室。卓闻坐在座位上,犹豫着想要叫他的嘴还没能张开,这人就已经离开了视线,他心里酸涩不已。许涵昌可以左右他的行为,他的情绪。即使自己不确定这到底是不是爱情,此时也不得不赤裸裸地直面内心。他被端了老窝,被迫彻底承认,许涵昌对他来说,已经成为非常重要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