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做足了表面功夫,但在暗地里还是严密监视着,生怕他有异动。不仅如此,谢罗依还听坊间有一种传言,说先皇宠爱幼子,欲立其继承大统,结果遗诏上却莫名其妙地写着立贤妃之子、淮江王澹台上寻为皇帝。贤妃在先帝朝并不受宠,淮江王更是个没什么地位的王爷,谁也没预见如此不起眼的淮江王竟然会坐上皇位,真是跌落了一大帮子人的眼睛。可惜呀,可惜……往事如烟,真假难辨。谢罗依边感叹边摇头,真是可惜了这副好皮囊啊!她又手痒,想捏一捏那笔挺的鼻尖。“你干什么!”手刚放上去,躺在榻上的人猛地睁开眼,本该是黑如点墨温柔似水的眼珠子突然变得凶神恶煞,趁她惊慌失措时扣住了她的手腕。“痛!痛……”谢罗依惨叫着,这个临川王是在装晕吗?下手这么重!“怎么又是你?”他坐起身,环顾四周,“这是哪?我怎么会在这?”谢罗依庆幸他还记得自己,因此也就不在意他流露出的厌恶:“这是我平日养蚕时的住处,你伤得挺重的,我正想救你呢。”澹台成德暗暗点头,这里有些竹筛,上面趴着幼蚕,竹架上堆着桑叶和绵纸,墙边倚靠着箔簇,的确是个养蚕的地方。经她一提醒,澹台成德终于感到浑身疼痛,但他不愿久留,勉强坐起身,道了一句多谢就想离开。“你的手臂我简单包扎过了,可腿还在流血,若不赶紧处理下,就要血尽而亡了。”她抱着双臂笃定地看着他。他苍白着脸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腿,冷哼道:“这点小伤还死不了。”说完就拖着伤腿往屋外走。这么倔的人还是第一次见到,谢罗依很怀疑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曾倾慕自己,她甚至第一次觉得自己在他眼中估计很丑,丑到他避之不及。“公子留步!”她忍住脚底的痛紧走几步拦下他,“我可不能见死不救,这会折寿的。”澹台成德皱眉:“是我不需要你救,你放心,折不了你的寿。”“你这人怎么好歹不分的呀!”谢罗依是真的生气了,她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因为讨厌一个人讨厌得连命都不要了。“不用你管。”澹台成德狠心地将她一推,谢罗依没站稳,竟踉跄着摔在地上。澹台成德没想到她如此脆弱,想扶没扶住,倒是看见一只雪白的赤足上鲜血淋漓。“你受伤了。”他眼睛跳了跳。谢罗依赶紧爬起来,展颜笑道:“没事,你的伤更重些。”她的手勾住他的手臂,柔软纤细得不堪一握,澹台成德虽不情愿,但也没再推开她。苦肉计,苦肉计……谢罗依高兴得都快哼起小曲了,这么一个难搞的人也受不住这苦肉计。澹台成德似乎乖了不少,她将他扶到榻上,递来的手巾也被他乖乖地握在手中,虽然这手巾看上去颜色不明。他一听话谢罗依不免有微微诧异,但令她头疼的是他腿上的伤,扒开伤口,一支断箭卡在肉中也不知有没有伤到筋骨。她不敢乱动,只得用绑带将四周缠好,封住血脉止血。她紧蹙着眉头道:“我们还是要尽快回城里找郎中医治,若拖得时间久了就怕你这条腿废了。”澹台成德看着她,面不改色:“你这也没车,怎么回城?”谢罗依道:“我出去碰碰运气。”“慢着。”澹台成德指着她的脚道,“先把伤口处理了。”谢罗依道:“我这伤不碍事的。”说完就要往外跑。“那把鞋穿好。”他又提了一句,谢罗依心中却一动,望向他的眸子也分外温柔起来。澹台成德慌忙移开目光,一颗小心脏吓得突突直跳。待到那炙热的眼神移开后,他才望着她跑出去的背影自嘲地笑了笑,不过是关心一下,这丫头有这么激动吗?要找车很简单,荔枝早就准备好了。谢罗依本想再磨蹭一会儿的,但一想到他腿上未拔出的箭矢觉得再耽搁下去说不定真的就要变成瘸子了,一个玉树临风的美男子以后走路都要一瘸一拐地,真是一件煞风景的事。澹台成德见她不一会儿又进来了,简直就是眨眼间,诧异道:“你长翅膀了?”谢罗依干干一笑:“家里就正好有一辆。”澹台成德看了她一眼:“你家可真有钱。”她早就想好了说辞:“还不是为蚕桑农活之用,怕是要委屈公子了。”等到澹台成德看到这辆车时,觉得自己的确要受委屈了,不禁扯动了一下嘴角:“这能走吗?”骡子拉着一辆简易板车蹬了蹬蹄子,斜着骡眼极为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