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自己问,挨个问。可惜闻人椿还是失算了。霍钰既然能提出这个建议,早就在她到达之前将一切打点妥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戏班子里的人都记好了各自的台词,演得惟妙惟肖。因而一个多时辰下来,闻人椿唯一觉得有意思的便是桌上的桃酥,至少它仍旧是她想象中应该有的味道。走吧,再待下去桃酥都要吃吐了。闻人椿不想继续叨扰他们。金先生将她送到门口,趁女使还未迎上来,他小声叮嘱她:“小椿啊,你是个懂事孩子。从前在戏班子,许多事情你纵使知道了也装糊涂,这回又何必非要搞明白。我一辈子也算见过不少人,霍爷待你算是好的了,不如就承下这份好,太太平平过一辈子吧。”他之前说的那些,闻人椿都是左耳进右耳出,这一句倒是放在了心里。不知是金先生的那句话触动了闻人椿,还是桃酥吃得太多引出了积食,还未走到主街,她忽然腹疼难忍,快要蜷在一起。“春小娘,我背你吧。”“不……必,那儿有医馆的。”求生的意志让闻人椿替此刻的自己指明了方向。她难得运气好一回,这家连牌匾上的字都要湮没的医馆竟还有大夫坐镇。这位大夫盛年时其实很出名,无夫无子,还劝人不必相夫教子,街头巷尾皆视她为异类。初到戏班子时,闻人椿就曾混在一堆姑娘中聊过大夫好几回,虽没有跟着嘲笑鄙夷,但也想过这位女大夫一生孤零零,可怜得很。而这位女大夫永远是不在意的,不管戏班子里的谁生了病,她都敞开医馆大门。今日,她们并未认出彼此。一个行医,一个治病。两颗仁善之心相对。似是心肝晚归的霍钰蹑手蹑脚地钻进了屋子,烛火摇曳,明明灭灭,他走得近了,眼中只剩一大一小安睡的模样,她们裹在厚实的棉花被子下,似是都做了好梦。霍钰立在床边赏了许久,他心生眷恋,又不知不觉杞人忧天,此刻的祥和安好仿佛随时都要破裂。闻人椿以为他今夜有生意应酬、不会与她一道睡的,哪怕他应酬完回了房,看见她与小箩霸占去大半的床铺,应当也会识趣地去另外的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