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接到消息我就赶来了。”
“小女……”
“适才顾大夫已把情况给我说了。”
“小女未曾婚嫁,选棺木,办后事这些不用那么讲究,我前两天也去西街的丧葬店看过一墩上好的棺材木料。孩子她娘也有说到,万不得已要提前准备好寿衣。”
“唉!可怜的孩子,原以为带她回来就保平安无事了,”姜尚想起带柳芸儿回来的经历,叹息不止。
“只是翎儿,希望他……”
“我正是为此而来,雪巫从泰阿码头带来了令公子的消息,他们已成功逃出泰阿山。可是,刘崇、张先和刘铁二没能一起。”
“三位、想必是有事耽误,”不祥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
“不,”姜尚摇摇头,“他们被息灵杀了。”
“呃!”先是不敢相信顾大夫对女儿的诊断,如今,噩耗再次冲击他的思绪,他回想起二位的夫人对阿葭蛉徳的嘱托,她们本已满心期望团圆,还高高兴兴陪女儿到今天中午。而张先的老丈人也要带十岁的外孙女张莺莺来给他们接风,这下该如何对她们说呵?
“三位的惨死不是偶然,令郎信中说他们是被息灵所杀,而我们也误会了抵梁十几年,”姜尚换位置坐到他旁边,“真正害死霍州首领、屠杀昊府的是乔装成即俞的息灵铁驴脚。抵梁一直被蒙在鼓里,真相大白后他也在泰阿山愧疚自杀。出乎意料的是,昊少禹的独子并没死于家难,他被昊府管家焦擒虎所救,和儿子焦龙一起养大。”
“竟有如此之事?”柳孟肴错愕不已,“难道焦莫江就是承海?”他和莫江、焦龙曾有过一面之缘,只不知道有这样的隐情。
“正是,他们和翎公子一起的,”姜尚顾虑地回答,“息灵已经暴露三个,番多、铁驴脚和已被解决掉的逵戊珥,还有重离未现形呐。”
“但愿重离不是更大的威胁。”
更有意想不到之事,与翎公子同行的还有朱老伯一家和衲摹衍呶,但有限的信中文字没有提及。
“龙涎庄的战况不理想,盼着隆辉太子从后方制敌的,如今却变成了凿雍父子和庄民们的鏖战。不知道这场战斗会持续到多久,”姜尚告诉柳孟肴,“扶桑城内乱再次发生,肭仂太子被迫和竖亥法师回救肭仂祖。肭仂祖国王被赶出自己的王城,在南门前辽阔的平地扎营与敌对峙,万不得已只得撤军泰扶口,再另商大计。竖亥法师在信中说,很可能息灵王潜藏到扶桑城来掀起这次动乱,而不是躲进鸿阳坞了。”
“危机绝不仅于此,雪林的食人兽随着黑齿国雪灾过去而醒来,放瓮亭连连告急,再则也怕动乱波及青丘国,凿昂父子在龙涎庄打仗,国王厄礼舜只得派李踞将军和副将扈扎戌率重兵镇守放瓮亭,只待肭仂祖求援便可兵抵扶桑城了,李踞将军连夜加固荷花门城防。”其实厄礼舜已经发三道急书招柳孟肴回去复职,因其家事如此,书信都被姜尚暂时压下。
之前姜尚公指望的泰诣荤并没听取建议出兵防守句余峡谷,如今固步自守的穿胸国国王反而自顾不暇了。自从泰诣荤纳旬氏为后,高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便对青木氏步步紧逼,以毒计陷害,又向泰诣荤惑言,将前王后打入冷宫,不久便密谋将其缢死。泰诣荤对已怀身孕的她只是一味言听计从,并无半点责罚之意。害怕被青木家族责问,国王压下王后之死的消息秘而不宣。然而没有不透风的墙,青木氏的死传到青木家族耳中,缢死变成了灭绝人性的彘刑。于是繁木岭的青木家族联合夏州、盖余,决计兵临长余,泰诣荤因害怕而认罪,罢兵可以,但泰诣荤必须完整交还青木氏遗体,并且繁木岭从此与夏州、盖余一起独立成夏余国,不再与穿胸国有任何干系。青木氏尸体已经被旬氏焚化,泰诣荤无法交待,慌言说是迫于旬月苒借霞州国的威势,才使青木氏自缢身故,并非传言所说使用彘刑,如今旬氏已畏罪逃回霞州国,泰诣荤拙劣的演技非但没有使青木家族改变矛头,反而又惹怒了霞州国,霞州国藉此宣布不再是穿胸国属国,并要求泰诣荤送还旬氏,否则将助夏余国出兵长余城。泰诣荤的行为也惹恼了自己国的人民,刹那间,穿胸国烽烟四起,全国上下响起讨逆之声。原本指望穿胸国国王能出兵绿谷隘口的愿望彻底落空了。非但落空,还使得曹贲扫清绿谷隘口到幽灵谷之间道路的任务和几个人类的行动变得更加艰巨危险。其实柳孟肴也知道这情况,明白绿谷隘口的重担全部落到自己头上了,他自己也很着急,希望立即动身回沿城领命复职。
“说了这么多,我的目的不是为了催促你动身,”姜尚站起来,踱到窗前,注目院子外面隔着层层树冠的柳孟肴家书房的屋顶,从苍玉城书斋搬来的古语书便放在里面,“两个孩子被天意选定,尔后跋山涉水出现在苍玉城不是无缘由的,王万志已找回昧火真人扭转乾坤的能力,而胡光勇的智慧更早就已显现。”
“他在夏鲓城的时候,对形势的预判鲜有人及,事实也似乎在不断印证其判断的正确,”柳孟肴站到姜尚身旁,那树冠后面的屋顶在余晖下安静肃穆,“自从他们同学前天下午飞走之后,他便成天待在从书斋搬来的那些书卷之中,吃喝不离。”
“是时候了,让那个人类的孩子试试,或许这是我们连连战败后最终的希望,”姜尚带着急切的语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