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言舟腰背笔直,如玉如松:“这等蛀虫,处死在列祖列宗前,想来列祖列宗也不会怪罪于孤。”
崔左丞皱眉:“陛下,这不合礼数!”
“礼数?”他嗤笑,“不合礼数之处多了,崔爱卿不妨问问先帝,他几曾合了礼数。”
至高的位置下,永远累叠着森森白骨与鲜血,从来便是污秽不堪。
但此言涉及历代皇帝,十分大逆不道。
崔左丞面色一变,跪下一拜,扬声:“陛下慎言!”
大臣们亦是纷纷跪拜下,口中皆念着慎言。
萧言舟颇感无趣。
倒是衣袖被抓得越发紧了。
谢蘅芜悄悄睁开眼,便看见一地血流成河的场景。
从萧言舟的话语里,她隐隐听出了些什么。
这……便是他离开几日做的事情吗?
听起来,似乎还与京中世家有关。
今日太后依旧称病不曾出现,不然,谢蘅芜怀疑崔太后会被这一场面气晕过去。
空气中的血腥味愈发浓重了,几乎令人作呕。她迟疑了一会儿,却慢慢从他身后走出,站到了他身旁。
萧言舟低眸睥她,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说道:“你不害怕?”
“怕。”谢蘅芜亦是轻声,她的视线飞快梭过地上那一片狼籍,落到跪拜着的大臣身上。
身后是这个国家最为庄重的宗庙,前头是跪了一地的大臣,而中间却是一地被砍了头的死囚。
他们二人立在中间,就像是那些话本中祸国殃民的暴君妖妃。
这场面实在太过荒诞,以至于谢蘅芜在回答完萧言舟的问题后,一时也不知该怎么继续。
她顿了一会儿,又说道:“但是,妾身不能总是躲在陛下后头。”
萧言舟对此不以为然:“那你又能如何?”
谢蘅芜向他贴近几步,与他掌心相扣:
“妾身想……这样与陛下并肩而立。”
萧言舟这般疯狂的举动,一半是做给大臣看,另一半却是做给她看的。
选择他,便是选择随之而来的诸多风险。
他身处高位,也面临着许多难以想象的危险。
这便是问她,是愿退居后位,还是走到之前,经受难以言明的险境。
萧言舟听起来还是一如往常的漫不经心:“你当真这么想?”
谢蘅芜紧了紧手掌的力道,又轻轻补充一句;
“嗯,妾身想好了。”
萧言舟遂反握住她的手,语中似带着笑意:
“那孤便没有看错。”
“赵全,”他声音扬起,“宣旨吧。”
赵全应声上前,徐徐展开手中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谢氏敦和柔佳,贤淑有德……赐封宸妃,钦此。”
所有人都一怔,连崔左丞都不由自主抬起了头。
谁都没想到萧言舟会在这时候下达一条毫无干系封妃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