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趟走来,萧言舟这个做皇帝的没少以身涉险,倒显得他这个在朝上信誓旦旦的官员像个吉祥物。
工部尚书心中有愧,亦对萧言舟转变了些看法。
其实萧言舟看着暴戾恣睢,但对朝中之事心里都清楚得很,他杀的那些人,本也都是该死之人。
但因手段过分残暴,人注意的重点便偏了。
原先工部尚书认为,当今圣上手段过分,就算做的是对的事,可长此以往,一定会走偏了路。
可这一回过后,他不这么想了。
工部尚书自己都受了点轻伤,更别说他们会如何对待一个只是“幕僚”的萧言舟了。
他知道萧言舟瞧着无碍,其实几次与危险擦肩而过。张氏的人为了掩盖青州的事情,可都是下了死手的,若是一个不慎,萧言舟当真有可能命丧于此。
一个愿意为民以身赴险的帝王,古往今来,能有几何?
工部尚书越想越觉得如此,心中又是激动又是感动,眼神炽热得仿佛有实物,逼得萧言舟不得不开口。
“再这样看着我,就把你眼睛挖了。”
冷漠无情的声音,残忍的语句,处处彰显着萧言舟的风格。
工部尚书赶紧收回了目光,老老实实盯着自己的膝盖。
改观归改观,该怂还得怂。
—
除夕前两日,“萧言舟”称要为民祈福,离宫去了国寺。
谢蘅芜不知萧言舟传了信,但听闻这消息后,悬起的心也微微落地。
“萧言舟”不会贸然离宫,这样做,一定是因为萧言舟要回来了。
他做出离宫假象,正好能迷惑一些人。
谢蘅芜乐得配合他,御驾出宫那日,她跟在崔太后身后,遥遥看那顶玄黒九龙轿离开了宫门。
祈福这种事,一点都不是萧言舟的作风。
她看着轿辇越来越小,在心底默默想道。
恭送御驾之后,众人各自回宫。
“萧言舟”离宫时间只有短短两日,崔太后若是在这期间做什么,都显得十分欲盖弥彰。
谢蘅芜也是这般想的,以为这两日该安稳过去。
没想到“萧言舟”前脚刚走,寿安宫的人后脚便踏足拾翠宫。
“美人,太后娘娘有请。”
来传话的人正是太后身边的嬷嬷,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表面的恭敬隐隐是威胁意味。
谢蘅芜没有拒绝的资格,只笑着应下:“劳烦嬷嬷稍等片刻,我去更衣一番。”
嬷嬷微微一颔首,便立在了殿门外。尽管没说什么,但那种咄咄逼人的意味已然涌现。
谢蘅芜其实没什么需要梳妆的,这么一说只是想为自己寻个缓冲的时间。
不知道崔太后想做什么,但这时节来寻她,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如此想着,谢蘅芜信手打开妆奁,取出几件崔太后赏赐的首饰戴上。
这一翻找,她便翻出了当日让梨落收起来的红珊瑚手串。
这手串应当是崔太后的那些赏赐里,最有价值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