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她轻笑了一句,松了手,缓缓倒下。“容九!”“小九!”“十一。”这世间,便只有一个人会如此温柔地喊她十一,眸间,映进了那人的脸,他有着世间最美的容颜,昙花已落,唯有淡淡的纹路,妖娆着。纷纷乱乱,她已经听不真切,扯扯唇,没有声音。她说:太子殿下……眸子,缓缓合上,她倦了,睫翼都无力颤动。苍白的指尖,拂着女子清瘦的脸,他伏在她耳边轻语:“为何要拿自己冒险?为何不等我?为何不懂心疼自己?这天下,不敌你一分,你可知道?”蓝色的眸,沁出一滴泪,落在女子眼睑下。萧殁俯身,亲吻了女子的冰凉冰凉的唇,将她抱起,转身,走进了战火,只留了一个字。“杀!”天圣二十九年,七月初一,云起雨落攻进风清,于皇陵大战三日,风清仅以六十万大军大败敌军百万雄狮,史称天下战,此战,了千年分裂之势,三国统一,成就风清天朝。天圣二十九年,七月初二,萧容皇后诞下皇长女,萧容帝赐封临昭公主,字红荛,普天同庆。天圣二十九年,七月初四,云起雨落降,为风清附属,雨落改国号黔西郡,云起改国号北漠,年年岁贡,行君臣之礼。天下盛平,这战乱才过三日,帝都繁华,如旧。酒肆茶楼里,论天下。“六十万对八十万,萧容帝只道了一个字,”语调一提,振奋人心,“杀!”三两张桌子拼凑,几壶小酒,花生牛肉,说书听趣,倒也众乐乐。那说书的,大灌一口酒,抹了一把:“而后,十里皇陵烽火延绵了整整三日。”语调又是一转,跌宕起伏,“然,三位主将,无一人在战。”听的人,一个两个都炸毛了。“啊?群龙无首?”“三军开战,主将不在都到哪去了?”“还有什么比夺天下还要要紧的事?”“……”那说书的,大手一挥:“谁也不知道,只是当夜里,宫外有两伙人马,守了整整一夜。”两伙人马,到底是何人,不得而知,众人只道,天下事天下说,事事难说。酒桌上,有人叹气:“诶,竟想不到是萧容皇后唱了一出空城计,请君云起雨落入了瓮。”拈着花生米的手一顿,“只是,云起楚帝,为何在紧要关头退军啊?皇陵入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若不退,历史没准就改写了。”有人就附和:“谁知道,史书寥寥一笔就带过,谁知道皇陵里发生什么恩怨纠葛生死离别了。”“想必和萧容皇后脱不了干系。”“诶,指不定是红颜,做了祸水。”“……”你一句我一句的,茶楼里,热闹不减,从红颜,说到了祸水。“她哪里是红颜。”云宁止望着楼下纷扰,品一杯茶,失笑,“就是块灼人的冰,又冷又硬。”雅间里,案几上,沏了一壶茶。两位吃了败仗的帝君,但是品得自在。“后悔吗?”萧简抬眼,似笑非笑,“捂了一块冰。”云宁止淡笑,反问:“你呢?”萧简放下茶杯,眸子深远:“也许等回国受那万人唾骂之时,会,那时自顾不暇,便再没有精力去后悔了。”云宁止沉默着。后悔……帝王家的男儿,从来不需要这个。“若不退,萧殁即便再善战,六十万对百万,风清最多便也只有五分胜算,若是重来一次,”萧简问,声音沉沉,“你可还会退?”没有犹豫,云宁止放下杯子,淡淡道:“会。”倒是毫不迟疑。有些事,有些人,明知道无果,奈何,由不得心。萧简轻笑:“虽说那块冰不是红颜,祸水倒是。”云宁止不可置否。是夜,星辰璀璨,椒兰殿中烛火摇晃,人声纷扰。“皇后、皇后娘娘!”“醒了!”“皇后娘娘醒了!”椒兰殿里,流苏垂下,女子缓缓掀开长睫,苍白的脸,略见血色。“十一。”萧殁拂着她的脸,凉凉的,她伸手,覆着萧殁的手,她软软的嗓音:“咱家太子殿下好不好?”“她很好。”俯身,吻着她的唇,“你不好。”拂着她的脸,越发瘦了。“逸遥。”凉凉的小手,拂着萧殁的脸,拂过额间微微晕染的淡绯色,容浅念蹙眉,“怎么这幅模样,都不俊了,本宫喜欢美人。”她想,他肯定很久不睡觉,不吃饭,也不打理自己,任这一张世间最美的容颜颓败到如此模样,真叫人心疼。萧殁握着她的手,在唇边亲吻:“三天,整整三天,差点要了你的命,也差点要了我的命。”他将她抱在怀里,轻轻拍着,他似乎小心翼翼,“以后莫要这样吓我好不好?”他重重叹着,他说,“十一,我怕,怕你疼,怕你受伤,怕你扔下我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