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若是他点头,就算是浪迹天涯她也是愿意的。她想了很多,很久,只是久久沉默,他没有点头。她想,原来,这个男子,藏得很深,她仰起头,望见他眸子深邃,问:“逸遥,这个天下。”片刻的沉凝,语气从未如此认真,“你想要吗?”他沉默了。便是这一个沉默的须臾,容浅念破然一笑:“这座宫殿,你若不愿出来,我便进来,这个天下你若想要,我便给你。”她手一收,抱得紧了,“那么你呢?你要什么?”其实她多想他答一句,我想要你……若不是的话,她就回答,我给你。这辈子,甚至上辈子,她都是个小气的人,两世光景,她只大方了这一次,只对他。灯下,她眨巴了几下眼睛,不急不缓,不论答案,就静静地等。俄顷,他伸手,抱住她的腰,耳边,他嗓音灼灼:“我要这天下,我要风清于我鼓掌间,盛衰存亡皆在我一念之间。”不是那一句,我要你。只是,他说我要这天下的时候,怀里紧紧抱着的是她,不是别的任何人,是她容浅念。这是个生来便应站在最高处的男子,世人百态,或许仰望,或许痴迷,或许顺从,她不一样,她只心疼。容浅念盈盈笑着,偎在他怀里:“那我将这天下偷来抢来送你可好?”这时刻,她脑中晃过一瞬光景,满世界的红绸,站在高台的女子红衣邪肆,怀里男子颠倒众生,台下,是众人,是天下,硝烟过后,女子嗓音张扬,对着万人:这个男人是我容浅念的,这个天下是我男人的。这场景,想想都美!此刻过后,容浅念有一个伟大目标:她要让她的男人主宰这个世界,而她,主宰这个男人。想着想着,容浅念笑容更欢了。萧殁只是牵着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傻瓜,这天下我会去争。”拂着她的脸,指尖,缓缓落在她唇边,“而你,守着我便好。”一言,地未老,天未荒,而她,恍如一世,眸间,他的模样,醉了她,眩晕间,她念了一句:“我完了。”说完,低头,含住了他的唇,凉凉的。他微微淡蓝的眸子缓缓合上,睫毛打在她眼睑,唇齿,与她缱绻,与她毫无技巧地嘶磨。窗纸下,月光在她怀里,而她,在他怀中。这夜,在唇上破晓。缠绵的微喘渐进融在夜里,暖了几许,缓缓,又落下,他掀开染墨的眸子,声音微哑:“怎么了?”脸颊绯红,她眼里是他的模样,醉了一般地好看,嘴里念道:“上容。”她痴愣了,这个名字,在无意间溜出。骤然,泼墨的眸子一凝,褪下温柔,他冷着一张脸,俯身便咬着她唇上。容浅念倒抽一口气,疼得皱了小脸。萧殁终究是舍不得,轻轻地舔着咬过的地方,唇,落在她嘴角:“十一,莫要想着别人,我不喜欢。”声音沉闷,带了些不确定的小心翼翼,微微孩子气的执拗,有些郁结,嗯,还有些酸。哦,容浅念大悟,笑了:“我喜欢。”谁说女人吃醋才可爱,有我家男人可爱吗?容浅念这么一比较,心花怒放了。“你喜欢上容?”俯身,又咬了一口,“嗯?”最后一个字,尾音高挑,那个百转千回,蛊惑勾人。容浅念脑袋一懵,想也不曾想:“我就喜欢你。”想了想,继续解释,“我刚才只是突然觉得他和你很像。”“哪里像?”萧殁离得她很近,热热气息都喷在她脖颈,痒痒的,想去挠,又舍不得动,表情十分呆愣,回答:“眼睛。”末了,加上一点,“还有气息。”萧殁沉默了,若有所思,眼底,青影沉沉。容浅念屏住呼吸,半天没声音,鼻尖是萧殁的气息,有点酸,还有点烫人。嗯,男人貌似生气了。容浅念乖顺极了,伸手去抱他,仰头很笃定地说:“就算他的眼睛像你,气息像你,我都只喜欢你。”抬手,伸出三个手指,“我发誓。”萧殁凝着眼看她,她心肝一颤,连忙加了一个手指。骤然,萧殁轻笑出声,擒着她的手,柔和的嗓音很好听:“我信你。”容浅念笑得像只偷腥的猫,抱着萧殁,蹭了有蹭。久久,耳边,他的气息很轻,声音是别样的温柔,他说:“这世间,我从未信过谁,但是你说,我便信。”莫名其妙,她觉得眼睛有点酸,凑过去,亲萧殁的脸,然后是眼,落在了唇上。突然有一个声音,在容浅念心底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响着:即便是骗尽天下,也舍不得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