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手们全乱了套,大喊着“救命”,哭爹喊娘地求饶。
吉伯斯捂住双眼,抖如筛糠。
邵君兀自保持镇定,他甚至偷偷瞄向赛帕斯,想要一睹传说中“诅咒之眼”的风采。
邵君无法去形容那只眼睛,它是他所见过的眼睛中最最暗淡的一只,像是被湮灭了星光的漆黑夜空,深不见底,吞噬着一切光明,在那里,只有深渊一般令人绝望的黑暗。
“诅咒之眼”开启,黑珍珠不出短短几秒就有一半成为了石头,陷入海洋的速度越来越快,直到彻底淹没!
天上是海,脚下是海,触目所及全是海水,以及黑珍珠的碎片。
邵君昏昏沉沉,他眼睁睁地看着黑珍珠沉没,眼睁睁的看着前一秒还生龙活虎的船员后一秒全部成为鱼类的口粮,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力量是最大的发言权!
浅海很浑浊,阳光透不进,四周一片灰暗的色彩,他努力眨着眼,却仍是看不清周围的情景。
邵君憋着气,他不能上浮,他担心赛帕斯还没走,等着处死傻乎乎撞上去的漏网之鱼。
邵君把一块木板夹在腋下,双手双腿一并发力,如同鱼儿般窜游而去。他曾是海军,后是海盗,他的大半生都耗在海洋上,他与大海有着斩不断的紧密联系,就比如一个人永远无法忘记他的故乡,而大海,就是邵君的故乡。浸泡在海中,邵君不但没有恐慌,反倒是安了心,至少,比起海面之上那让他陌生的世界,他更熟悉这四面八方包裹着他的海洋。
邵君在海中速游了将近一海里,等确定已经出了巨石军团的视野才敢试探性地出水。
邵君抱着浮木,这样他能多撑一会儿,运气好的话或许他能随着海流飘到一个岛上也或者是遇到来往的商船能够搭救他。
日头很毒,连海面的海水也被烤得暖哄哄的,邵君额头流下大滴大滴的汗水,渗进衣领,又深入海中,这个滋味儿可真是难受极了。
海面上方位难辨,再加之没有精密仪器,邵君连自己身处何方也不得而知。他极目远眺,附近连一小片能站脚的岩石都奉欠,更别提一个岛屿
邵君全身上下就只得一个罗盘,还是杰克给他的烂罗盘!这个罗盘不能指北,不能指南,却能指出心之所向,邵君打算姑且一试。
指针静止不动,还是上次杰克硬塞给他时指出的那个方向,前往许愿泉的极北方。
邵君垂头丧气,趴在木板上不再挣扎。
他想起了杰克,那个混蛋也不知逃到何处。大海茫茫,那家伙却能凭空消失,本事不小,还神秘得紧。
吉伯斯说过一个故事,杰克曾被他的大副巴博萨背叛,被夺了船,还被流放到了荒无人烟的孤岛!巴博萨给了杰克一支枪,那是他唯一的物资——这是给海盗的最后一点尊严,用来自杀的枪。没人认为杰克能活着离开,但实际上是,杰克只在那儿呆了三天便又出没于各处的烟花之地了,全然不像一个刚经历过生死的落魄男人。
邵君问杰克是怎么办到的。
吉伯斯说:“他找了两头海龟,用绳子把它们绑住,用来当做船只。”
邵君的第一反应是,这压根就是天方夜谭!
吉伯斯又说:“绳子是杰克用自己背上的汗毛做的。”
邵君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当即笑场,这故事编得也太没水准。他见过杰克打赤膊,可不见那人背上有那么长的毛,莫非还能是那次荒岛上全部拔干净了?!杰克就是个天字第一号的大骗子!但不能否认,那个男人充满着传奇:他能克服一切的逆境;他能漫不经心地做每一件事,并且把它做好;他满嘴谎话也从不掩饰自己在说谎,却仍是有人愿意相信他的胡编乱造。
邵君不禁想到,要是此时这般无助随波逐流的人不是他而是杰克的话,又会是怎么样的一个情况呢?
邵君想了半天,想象不出,他毕竟不是杰克,他从来不能理解杰克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邵君快睡着了,他飘了一个多小时,浑身的皮肤都紧皱着,难受至极。不时有鱼儿磨蹭他的大腿,他起初还有感知,此时却是完全麻木了,他泡在海里的那一部□子都快不属于他自己的了。
眼皮越来越沉重,明明已是西落的太阳阳光却是异常刺眼,邵君终究是闭眼了,体力的透支和精神的双重折磨让他再也不能保持清醒。
迷迷糊糊中,邵君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搬动了,他脱离了海水,靠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不算是很熟悉的气息扑入鼻腔,却让邵君安了心,他放下重重的疑虑,沉入梦乡。
醒来时,邵君正呈“大”字形仰躺在白色的沙滩上,耳边充斥着海水的“沙沙”声,犹如大自然的吟唱,弦律优美动听。睁开眼,星空灿烂,一切都宁静而美好,邵君几乎要怀疑下午所遭遇的那一连串事件是一场离奇的梦。邵君再次合上眼,良久。
他殷切地期盼下一次映入他眼帘的会是那一片属于他的碧海蓝天,他所呆的地方就是他们的海军基地,他的战友会来嘲笑他大白天做梦。但很可惜,星空还是那个星空,加勒比海还是那个加勒比海。
“或许真是回不去了。”
“回去哪儿?”
杰克的脸突然无限放大,直到两人鼻尖相抵。
邵君一愣神后,猛地把人给推开,他对一个充满野性诱|惑的男人向来没有多少抵抗力。
杰克撇嘴,“这就是你对待你的船长,你的救命恩人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