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一错神的功夫,陆漾已经翻了过来,朝阮玉烟的方向一路飞奔。她能听见獒犬震耳欲聋的狂吠。一不留神,双腿软了一下,跪倒在地,马上就站起来。她是怕狗的。小时候被狗咬到过昏迷,上次在游乐场里,她连看见一只小宠物狗都要往阮总身后躲,何况是这种发了狂的藏獒。可这次她不能躲。阮总需要她,就这么五个字,陆漾哪怕是死在这里也要保护阮总。终于来到阮总身边,她啜泣着喊了几声阮总,却没有得到回答。手里的动作也没有停下,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她已经摸到了捆住阮总双手的绳扣。可这是麻绳系的死结,用手根本解不开。身后厉白月问了一句,语气有点焦急:“怎么样,解开了吗?”因为厉白月看着那条狗和铁钩,这狗的力气实在是太大,莽撞地扯着链子往前使劲,那钩子看起来居然摇摇欲坠,好像连固定用的钉子都在晃动。她怕时间一长,这狗真能脱缰冲过去,那可就不好办了。陆漾解不开,眼看着狗越来越暴躁,厉白月咬了咬牙:“陆漾,实在不行就先回来,我们再想办法!”她是人民警察,陆漾只是个被卷进事件的路人,她的职业道德不允许陆漾在自己面前受伤。厉白月跳下栅栏,用手死死抓住拴狗的铁链,竭力往回拉。可是阮玉烟手臂上的伤口,以及陆漾腿上的伤都在渗血。这狗闻到血的味道,简直亢奋到了极点,铁链都快嵌入脖子里了也不肯罢休。陆漾解不开绳扣,只好去找工具。这里堆放了一些杂物,那些用不着的铁丝、钉子和玻璃板什么的都放在这里。她徒手在这堆东西里面扒拉着,双手都被扎烂了也感觉不到疼。双手满是鲜血的时候,她终于找到了一块勉强能割开绳子的碎玻璃,赶紧拿过来,放在麻绳上来回磨砺。那边厉白月的手被铁链勒出两道痕,声嘶力竭地叫道:“陆漾,这狗……我快不行了……”陆漾哪里肯放弃,她要是现在停下来了,这狗不就冲过来把阮总给咬了吗?她死死咬着牙,竭力克制着内心对狗的恐惧,双手却还是忍不住颤抖。就在这时,她无意间看见阮总背靠的木头架子上面刻满了字。而她这个位置,正好能对着一行看起来很稚嫩的小字:这里有狗,我害怕,我想回家。——酥酥酥……酥酥?那不就是……陆漾蓦然间一身冷汗:那不就是那个被抢走的孩子!她小时候,有个带着女儿的单身父亲差点就和她妈妈结了婚,最后因为她和那个小女儿在楼下玩耍的时候,小女儿被一伙人抓走,她也被注射了什么东西晕了过去,这段婚姻就作罢了,那个单身父亲也因为过度伤心而离开了这座城市。所以说,酥酥也是被抓到了这里,她也是实验品……陆漾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手中的碎玻璃却被她默默攥紧。阮总说得对,那些说她只会伤害到身边人的说法只是诅咒,她得靠自己的双手破除这个诅咒。酥酥是在她面前被抓走的,但是这次,她一定会保护好阮总,不让阮总再受到伤害。麻绳越磨越细,还剩一股就要断了。陆漾奋力地磨着,忽然听身后的厉白月高声警告道:“陆漾快跑!”紧接着就是一阵狗的狂吠。没等陆漾反应过来,那狗已经把铁钩子给拽了下来,厉白月来不及松手,也被它拖行了几步远。即使如此,这只獒犬还是狠厉地啸叫一声,猛然朝陆漾这边扑过来。绳子断了!陆漾却来不及欣喜,一把将阮总护在身下,然后就感觉到后背撕心裂肺地疼。狗爪子撕碎了她后背的衣裳,连皮带肉勾下来一大片。她疼得浑身都没了气力,双手却还死死地抱着阮总,甚至还有点高兴:幸好我护住阮总了,要不然这一爪可就伤到阮总身上了。一眨眼的功夫,獒犬又是往前一扑,这次直接压住了她的后背,张开血盆大口,阴森的獠牙朝她的后颈咬来……陆漾知道自己来不及躲开了,獒犬口中的热气和涎水已经落到了她后颈的皮肉上。连她自己也觉得惊讶,事到如今,临死的关头,她居然什么其他的都没有想,只有一个念头:就算是死,我也不会松开阮总。这样哪怕是我死了,我的身体也会僵硬地挡住阮总,那条狗就伤不到阮总了。她抱定了主意,更加用力地将阮总护在怀里。獒犬的牙尖已经碰到了她的皮肤,她听见厉白月在喊她的名字,骂她是个疯子。此时,一声枪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