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灯穿不透茂密的树叶,周景戎一个人站在黑暗里,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有一星烟火寂寞地燃着,和餐厅内的热火朝天形成鲜明对比。
里面有陆初,还有陆初的朋友们,而周景戎要融入他们太过困难。
接手陆氏之后,陆初没有原来那般超然物外了,他学会了圆滑处世,在生意场上与那些熬了几十年的老油子交手尚且游刃有余,何况是同学之间的推杯换盏。
这世界就像条不断运转的轨道,白日走了夜晚来临,梅花败尽海棠花开,而周景戎一直都是一个人,一直都是。
凭什么他非得一个人?
周景戎摔下烟头狠狠踩灭塞垃圾桶,大步流星朝餐厅走去,陆初今晚还非得陪他不可。
“让他们下手轻点,别使劲对着老幺一个人灌。”
“谁让老幺长了这么张俊脸,学姐们可盯着老久了,这有什么不好的,说不定老幺春心一萌动,就从周景戎那老畜牲那醒悟了呢……”
周景戎走到一半,就飘来那么一段对话,是陆初的室友曾凡和刘言飞,他们正从外面买酒回来。
刘言飞压低声音说:“不过真没想到我们老幺还有这么层牛逼哄哄的身世,哎,老大,听说老幺能那么顺利回到陆氏周景戎没少帮忙,你说老幺他当初委身给周景戎不会就是为了……”
“别瞎说,老幺不是那种人。”
“是是是,老幺的为人我们都清楚,我当然知道他不会,我就这么随口一说……”
周景戎也知道陆初不是这种人,但他身体某处还是不受控制地沉了一下,他接受不了陆初对他的亲近也是怀有目的的,就是接受不了。
一丁点可能性都不许有。
但在陆氏的事之后,陆初确实淡下来了,虽说见到他依旧无微不至,但没有见到的时候陆初从不会主动要见他。
周景戎收住脚步,原路返回把车往校门开。
走到一半他又觉得不甘心,赌气般的给陆初拨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那头喧嚣噪杂不堪,陆初很快换了个稍微安静的地方,“喂,周哥,这边临时来了导师,一会儿聚会结束我会晚点回去,你先睡吧不用等我。”
周景戎道:“我不等你,我迷路了。”
“什么,迷路?你在哪里?”陆初一下就着急了。
“你学校。”
“啊?”d大占地面积广,地图复杂,大晚上视物困难会迷路也不难理解,陆初急道:“你待在原地别动,描述一下你周围有什么标志性建筑,我来接你。”
想象着陆初对他火急火燎的样子,周景戎说不出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只是心里依旧空落落的。
用这种方式把人骗出来挺没意思的。
“不用,我找到路了,你接着玩儿你的。”没等陆初应话,周景戎就挂断电话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