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走出去一步,就被方从时一把拽住,声音冷冷地带著些怒气,道:"你躲什麽?!我有这麽可怕吗?!再说了,你能躲哪儿去?一个班一个寝室,你躲来躲去有什麽意思?!"见张郅没有吭气,但手上挣扎的动作停了下来,方从时勾了勾嘴角,道:"再说了,你这个理由太糟糕了,晚自修马上就下了呢。"
如同回答方从时的话,叮铃铃的下课铃声响了起来。听到楼道里不一会儿就响起了喧杂的人声,方从时放开张郅的手,笑了笑道:"张郅,你一个男人,不应该这麽胆小才是。难道说你之前受过什麽刺激?"
不意外地看张郅僵了僵,甚至还微微後退了一步。方从时眉头皱了起来,道:"你没必要这麽紧张。你想也知道我不能把你怎麽样。你这种态度真的让我很难过呢。"说著,紧紧地看著张郅道:"我一直以来对你如何,你不会这麽无情无义,在我什麽都没做的情况下就判我的罪吧?"
"啊?我没这个意思。"张郅被他这麽一说,也觉得自己有些反应过度。神经慢慢松下来,暗叹,自己真被小光搞得有些神经质了。想想方从时对待自己,确实体贴照顾,但也没有任何超越朋友之谊的行为,自己张郅有些懊恼,上前拽住方从时,道:"对不起,今天是有些烦心事,你别生气。"
方从时一挑眉,道:"我没生气,只是没想到张郅你对我这麽疏远。"
"我,我"张郅有口难辩:"我没那个意思。只是,只是不想麻烦你"话才说完,突然眼前一亮,张郅眼睛被刺地痛,赶紧伸胳膊护住了眼睛。是方从时开了灯。
方从时转身,把张郅一把推倒在床上,压过去,忽略张郅的惊叫声,趴在张郅的耳边,小声道:"张郅,别再惹我生气。我这人再和气也是有底线的。"
张郅只觉得耳朵热热得,从心底生出很熟悉的,在无数夜里梦回的酥麻感觉。吓了一跳,使劲儿一推,把方从时推开,正要说话,却被方从时打断,见方从时依旧在笑,可是这笑容完全是张郅不认识的笑怎麽形容呢?眼睛半眯著,勾起来的嘴角,显得好邪恶,张郅愣了一愣,就听方从时的声音轻柔坚定:"我本来想著有大把的时间来慢慢等。但现在看来,显然是错误判断。我打算跟你好好谈谈,今天太晚了,不是时候。不如这样,考完试,我们火车上慢慢谈,不会有人打扰。"
话音刚落,寝室的门就被大力踢开,胖子大声嚷嚷著学习痛苦进了门,後面跟著一脸笑,无声无息的吴维。
11
张郅受到了惊吓。也不知道是被自己惊吓,还是被方从时惊吓,反正是之后的几天都尽可能地躲著方从时。早起晚睡,或者晚起早睡,吃饭偷偷摸摸,复习也找最偏僻的教室,反省的时候自己都觉得自己齷齪,可一想到面对眼下的糊涂场面,又觉得自己完全没有那个心理准备。一直这样战战兢兢混到考试完。
方从时不是看不出来,不过也就任著他就是了。张郅这种人,平时挺软弱,遇到点挫折就逃避,但真让他遇到大挫折逃避不过去的时候,他又倔到不行,固执守著自己最初的想法,不思不想,不回头,一劲儿地冲,寧折不弯型的人。方从时明白的很,偶尔也会有些怕。给他缓冲,慢慢磨他,自己有的是时间。
定好的火车密谈计划,方从时却失约了。当方从时对张郅说,他有事要晚些回n市,不能陪张郅一起回家时,张郅心花怒放,强压著非要上扬的嘴角,撑住惋惜的表情,道:"没事。你回去以后给我电话吧,到时我们再联系。"因为心里闪著过於兴奋的火花,忽略了方从时听到这话之后有些暗淡了的眼神。
"张郅,不用和我一起回家,你好象很开心?"方从时本来就比张郅略高,此时上前一步,半仰著下巴,用眼角睇著张郅,口气说不出的轻慢。方从时决定好好敲敲这个笨蛋,打击他,他才能好好表现。
"没有啊。"张郅一惊,把心中的喜悦赶紧收起来,严肃著脸否认。
"张郅。"方从时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带著些蛊惑的意味,上前拍了拍张郅的肩,贴紧他,勾起嘴角,小声道:"你最近一味躲著我,是不是怕我对你做什麼?"说完,不等张郅紧张地否认,突然严肃下来,直盯著张郅,声音重重地说道:"张郅,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重,也不要把别人都想得跟你一样!我不知道我做了什麼导致你这些天的表现,但你这样做让我这个把你当朋友的人非常寒心。如果你觉得有我这个朋友让你恶心,让你难受,你直说,我下学期就要求换寝,绝不会再打扰你!"
方从时这番话是置之死地而后生。虽然嘴上说得气焰嚣张,心里却紧张得心颤颤。用眼角紧紧盯著张郅,生怕自己会估错这小子。
冬天的风,即使在南方也一样冷得浸人。此时又是在回寝的路上,张郅有些不知该如何回话。侧头看了看还是满树绿叶的树,沙沙地响声好象都被冻得有些发脆。衬著黑暗的天空,显得特别可怜。
在张郅眼里,方从时很会说话。这番话说下来,自己找不到他的一处错,错全在自己的臆想。可张郅早在方从时第一次为自己挽裤角时已做过反省,而且反省过无数次。此时,也绝不会认为自己的想法是完全无根据的猜测。但真要一项一项地把那些个细微的小事拿出来说,除了显示出自己小心眼,让自己在这场莫名的较量中更处下风之外,全无用处。方从时待自己的好,自己知道,也很是感激,甚至也尽力在对他好,真心实意。但这好如果如果,他对自己的好只是一个前期投资,就立刻变了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