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的身子自己知晓,近日来甚至有油尽灯枯之相,不知还能撑多少时日。
她看着眼前忙碌的女儿,只可惜了锦娘,刚刚及笄还未许人家,便可能要先遇到丧母的事情了。
她强自扯了扯唇角:“便借七娘子吉言了。”
便是为着锦娘,她也得多撑上一段时日才是。
贺令姜借着孙如锦的遮挡,趁机到房中各处看了一圈,待孙夫人躺下后,才和孙如锦一同退了出去。
院中的辛夷花开得正好,微风轻拂,送来阵阵清香。
两人并排,一路往孙如锦的院中去。
“令姜,方才你可从我阿娘身上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
贺令姜看着廊下摇曳的灯火,双目微眯:“未曾。我观你阿娘气色虽差,却没有沾染秽物的样子。”
房中各处,她方才也趁机大略查看了一番,并未发现什么不对。
孙如锦蹙眉,喃喃道:“莫非我阿娘当真只是染了风寒,才致身子日衰的?”
“此时下结论尚早。今日不过粗粗一看,我在府中还要住上几日,需得再看看方可定论。”
贺令姜转而问她:“先前你阿娘曾言,她是从秋日宴上回来,便染了风寒的。你与她同去,可曾注意到什么异样之处?”
孙如锦眉头紧锁,回忆了一番,方道:“那日,我与阿娘是坐着马车去的”
彼时刚过了中秋节,天气还未凉下来,孙夫人与她穿得也算轻薄。不过城郊毕竟多风,孙夫人还是叮嘱仆妇带了两件披风,以备不时之需。
席间饮食不少,因是秋日宴,还是以赏菊食蟹为主。螃蟹寒凉,孙夫人不过用了一只,还特意嘱她不可多食。
而后,她们与席间的夫人娘子们交游了一番,便回城了。
“对了,煤球儿便是那时被我阿娘捡着的。”孙如锦补道。
“哦?”贺令姜挑眉,“煤球儿皮色养得这般好看,竟是被捡来的么?”
孙如锦道:“当时,它小小的一团缩在路中央,赶车的邵伯见到怕压着它,慌忙停车。阿娘见了,觉得它可怜,便将她抱了回去。”
说着,她不好意思地看了眼贺令姜:“煤球儿素日还是挺乖的,有它陪着,我阿娘心情也好了许多。”
贺令姜笑笑:“你放心便是,我并未怪它。许是见了生人,我又突然上去摸它,吓着它罢了。”
贺令姜的屋子已经收拾好了,就在孙如锦旁边。
孙府的仆妇将洗漱的东西送过来后,便自觉退了下去,留青竹与阿满两个在屋内伺候。
青竹将床铺又整理了一番,将贺令姜素日常用的熏香放在旁边,转身道:“七娘子,早些歇着吧?”
贺令姜应了一声:“你与阿满也去歇着吧。”
七娘子一向不让人守夜,青竹与阿满行了一礼,这才端着东西出去,而后回孙府安排的厢房休息去了。
贺令姜伸出自己的双手,皱眉看着,烛火映照下,十指纤纤,白皙之外又显出几分暖色来。
只可惜,这手,却冰凉得紧。
那猫儿忽然伸爪抓她,可是察觉到异样之处了?
只是,她明明已经施术遮掩了周身气息,若非术法精深的玄士近身接触,便是嗅觉格外灵敏的动物,也当觉察不到什么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