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珏一愣:“冯夫人想请我?为何?”冯筠笑了笑,温声道:“此前,你主动出面为我解围,甚至让我母亲以为是你弄伤了我,还送来好些礼物。日前,圣人赏赐送至家中,引起不小轰动,母亲连连追问,我索性将所有事都同她坦白了。”这当中,自然包括云珏出手相助主动背锅的事。冯夫人听罢,感动不已,当即要儿子将云珏请去家里好好答谢。云珏闻言,并未立刻回应,倒是冯筠抢了先:“对了,此事其实还要谢尹兄,方才我也邀过他,但尹兄听说我想邀你们过府吃一顿饭,只道领我心意,拒了赴约。”冯筠神情落寞的看向云珏:“不会连你也要拒绝吧?”云珏眼珠轻转,倦色掩住了眼底那一丝虑色,露出笑来:“当然不会,冯师兄得遇良机,也算熬到了出头的日子,就算是为你庆贺,也不该拒绝。具体是哪一日?”冯筠神情一松,欣慰笑道:“我知你随心率性,待在国子监必定觉得拘束,好不容易有个旬假,还是先好好歇息一日,若你无旁的事,就定在第二日吧,我家的位置你可还记得?”“当然记得!我最会认路,就这么定了!”冯筠满心欢喜:“那我便静候大驾了。”说到这,他像是想起什么,无比严肃的提醒:“别再送礼了,这也是我母亲的原话,你已给了太多……”云珏:“那我只能厚颜登门大吃大喝了。”冯筠:“定叫你吃饱。”两人并不同路,云珏住的街坊比他便利太多,所以冯筠说完便匆匆离开了。他但凡晚些回去,都会劳冯母在门口等候。云珏已走到门口,目送冯筠离开后,她忽然转身往回走。……因旬假过久,又有学子可能会回乡,所以旬假之前所有外借的书册都要先行归还。原本,典籍官只需负责藏书阁的洁净,偶尔晒晒书便足够。如今多了外借一项,诸如进出记录、期限审查、乃至于藏书保养等事务都变得繁琐起来。到头来,还是尹叙帮了大忙。他重新编写了学生易懂的书册分类查询标记还做好了新的指引牌不说,就连借阅记录的方式也在经他润色修改后变得清晰明了。典籍官自是不敢时时刻刻劳烦相爷府中的公子,索性多叫了几个主簿过来,只待熟练上后,便不必劳烦尹叙了。对此,尹叙倒是无所谓:“举手之劳。”这番谦虚姿态,越发叫典籍官连着几个主簿对他钦佩赞赏。尹叙忙的差不多便出了藏书阁,刚走出来,便一眼瞧见园中鹅卵石道上等候的身影。她背着手走来走去,百无聊赖的踢踏着鞋子,忽而似有所感,转头看过来,立马露笑。尹叙心情忽然变得不错,走了过去,开口却还是不苟言笑的样子:“还不走?”云珏偏偏头:“本想来找师兄,却见你在忙,自然不好打搅,师兄忙完了?”尹叙下颌微扬,单刀直入:“有事就说。”云珏背着手,在他面前来回踱步:“正事没有,高兴的事倒是有一件!”尹叙偏偏头,目露疑惑:“高兴的事?”云珏轻轻一跃,跳转正面对着他,笑道:“方才散学时,冯师兄找我,说是冯夫人想在旬假期间设宴款待,特地邀了我。”尹叙闻言,下意识敛眸垂眼,那一丝轻松的心情忽然消失。不过半刻,他又抬眸看向她,眼中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审视。“哦?邀了你,所以这么高兴?”此前在廊下偶遇时,她分明明里暗里推拒了冯生。今他相邀,醉翁之意究竟为何,她难道毫无察觉?可这疑惑只是短短一瞬,他很快又想通。她实在太过跳脱,想一出是一出,或许当日只是被冯生吓到,下意识作出女儿家的矜持推拒。如今想好了,心里未必没有旁的意思,况且冯生除了家中清贫些,并无其他不妥。其实,尹叙并非不知道云珏此前对自己的意思。但经过这些事,他算是看的明白,她这人大胆又随心,很多时候都是想什么做什么。她说喜欢一个人时是真的喜欢,但心意若变喜欢上旁的,一样是真心真意。大约是因为他从小到大见到的女子多是羞怯含蓄之人,她们不敢也不能轻易表态,而一但明确表态,多半一生都不会变。这也是尹叙一直以来在心中设定的类型。年岁到了,品性合适,能安稳过日子不折腾即可,男女之事,他并无太多期待。所以,他从未与云珏挑破亦或是考虑过她的这份感情。若她今日说喜欢他,明日又说喜欢别人,他是一丝一毫都不会意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