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是临时决定回来。”扈父看了我一眼,“郑茸,这几天还是假期,就在家休息吧。婚纱不用还。”“对,你这孩子还什么婚纱?肯定是要结婚的。”扈母接着说,“那混小子就是识人不清,一时犯错。等礼呈回来了……先别提扈延的事吧?有什么问题,等弄清楚再说。”我有些无语,刚刚想开口,却又被扈沫打断。“等哥哥回来再说好不好?我帮你教训他。”扈沫小心翼翼地牵牵我的袖子,用那双漂亮的眼睛眼巴巴望着我。我知道她纯粹是出于对我的喜欢而这么说。我笑了一下,“没事,你先去学习。”回国第二天上午十一点半。我照例在实验室登记这几天的数据,手机突然亮了一下。是扈沫在家族群里嚷嚷要去给扈礼呈接机。所以,他真的要回来了。但我依旧有种非真实感。印象里的他,是还不到三十岁,白t恤休闲裤,站在讲台上意气风发的年轻客座讲师。我那时候还在念本科,辅修过他的课。而现在……“师姐,你在想什么?”同实验室的研究生师弟岳岭示意我把试管刷递给他。“哎,即将举办婚礼的女人啊,满脸都是幸福。”旁边的陈敏脱下白大褂,“快点快点,今天去六食吃小龙虾。”我起身摘手套洗手,不知道他们从哪里看出我一脸幸福。初夏伊始,学校里绿树成荫,操场有上体育课的学生。“郑茸?”身后有人叫我,随即加快步伐走过来。“黄老师,好久不见。”我停下脚步,对这位商学院老师问好。“好久不见。我今天来本部办点事。”黄老师腆着稍微发福的肚子,polo衫加牛仔裤,“你现在是不是读博士了?”“是,硕博连读。”“哈哈哈,好样的。扈老师还好么?”黄老师问。“……他在瑞士。”我其实料得到他肯定会问起扈礼呈。黄老师一脸遗憾,寒暄几句就离开。岳岭倒是推了推眼镜框,好奇地问,“扈老师是谁?”“以前学校的一个客座老师。”陈敏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也是你们宿舍有空调的原因——说起这个,你得谢谢郑茸师姐。”“啊?”岳岭一脸迷茫地看我。“走吧,走吧。要不然食堂得排队了。”我咳嗽一声,推着陈敏走。并不太想跟师弟提起当年的扈礼呈。那是好几年前了,他在我念大三那年进了学校,担任了商学院的客座老师。每次上课连走廊上都坐着人,无数小女生被迷得神魂颠倒。我一直以为他只是单纯的以教书为本的老师。直到他辞职准备去瑞士时,我才知道他另一个身份,身价上千万的金融新秀,才至而立之年的低调富翁——这就是他被请来教书的原因。大概在他去瑞士前一个月——那时候他压根没有告诉我他要走——我向他抱怨,“我要搬去老校区了,那边的宿舍连空调都没有,竟然还是电扇。”他正坐在沙发上看书,听到我说这话,把书放下揶揄道,“那可不能苦了我们的豌豆公主。”我气,又红脸,顺手把怀里的抱枕朝他丢过去。然后他临走就捐钱给老校区所有宿舍楼翻修并装上了空调。没人知道我和扈礼呈是什么关系,他们只知道他在学校的一年多,我走得和他尤为近。但是当时我也不明白自己到底跟他是什么关系。他曾经姓郑,是我父母生前的养子,我曾经的兄长。但是……都已经过去了。扈礼呈今天晚上就要到扈家。我突然觉得应该吃完午饭回去拿换洗衣服回学校。反正宿舍里床铺都有,找理由说忙着做实验,晚上就不回去了。潜意识里,并不想见到他。……回到扈家,房子里静悄悄的。扈家人一向有午睡的习惯,小默应该是吃完午饭就去补习课了。轻声回到我自己的卧室——我一直住在二楼的客房——打开衣柜一眼就看到里面还未收拾好的婚纱。突然发觉白色是一种很刺眼的颜色。我抱起厚重的裙子随手扔在床上,继续找衣服。“你穿这身肯定很漂亮。”门口突然传来一个音调平缓的男声。一时间,我捏着木衣架的手下意识握紧。侧开的衣柜门挡住我半个身子,看不见来人。下一秒,松开紧绷的肌肉,和往常一样将衣服放到床上,顺手关上柜门,转身平静地望向门口。几年不见的扈礼呈,就站在门口。他的模样几乎没变,高大颀长,丰神俊朗,只是整个人愈加透出沉稳优雅的气度。斜暗纹的灰色衬衣,十足的优雅,贴合在他宽阔的胸膛。他靠着门的胳膊上的布料绷出他肌肉匀称的上臂。那状似随心所欲的视线从床上的婚纱落到我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