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采蓝这才慢慢走过去,逼近他,眼珠一动不动盯着他的脸,就在周孟言以为她会一巴掌糊过来的时候,她却只是抬手捏了捏他的脸颊:“下不为例,不然真的打你了。”周孟言一怔,心脏化为潺潺春水:“你……”“咳。”钟采蓝清清嗓子,“我换衣服出门了。”周孟言看着她故作镇定地走进浴室换衣服,忍不住就想笑,这是很奇怪的情绪,明明并不是什么特别的事,他却这样高兴,就像是啤酒泡泡,不知不觉就溢出来了。或许,这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他本来就因她而诞生,他们身上有什么东西一脉相承,和她在一起产生愉快的情绪也实属正常。不过,难得她肯流露出自己的真实情绪,要不然下次再逗逗她,免得她总是压抑自己的情绪,年纪轻轻就和小老太太似的。这个念头在周孟言脑中一闪而过,很快,他就重新将思绪集中在了戴维的微博上。作为半个娱乐圈半个基佬圈一个时尚界的戴维,微博里充斥着自拍、撕逼和晒狗,是的,戴维是一个狗奴,在这个吸猫成瘾的年代,只有他还固执地每天晒狗产粮,堪称狗圈劳模。周孟言耐心地翻着他的照片,戴维的狗是一只名叫琳达的哈士奇,在草坪上跑起来的时候就像是发了疯一样(请原谅他那么形容一位女士),琳达的照片非常多,其中多次出现一个巨大的摩天轮,周孟言查找了本市的几个摩天轮,不难推测出照片拍摄于太阳公园。而遛狗的人则有不同,有时似乎是个年轻女孩,有时又像是一个男人,考虑到十个设计九个gay,周孟言特地翻了一下戴维的其他照片,有一张敷面膜的照片里,玻璃杯映出了一个男人的倒影。好吧,还真的一点都不让人意外。但既然是个gay,会是对高银月下手的人吗?白桃正在重新调查高银月的通讯记录,她把日程本上罗列出来的人和她的联系人交叉对比,看看是否有遗落。结果大大出乎她的预料,人还不少。服装设计师、发型师、化妆师、品牌联系人、心理医生、导演助理……这些可都不是高银月会操心的事,全都记在助理和经纪人手机里。白桃研究了一番,其他的人还好说,与高银月单独相处的机会寥寥无几,唯有这心理医生,既有和高银月单独相处的机会,又有可能让她服下sprg。白桃把日程本翻过来,在封底的夹层里,她找到了心理医生的名片。聂之文,心理咨询师天空心理咨询室,电话:xxxxxxx白桃在网上搜了一下这家天空咨询室,发现还挺有名气,几个心理医生都是国外留学回来的高材生。她决定上门拜访一下。天空咨询室在一栋小洋房内,一楼出租给了一家咖啡厅,二楼三楼则是被租给了咨询室,环境清幽,音乐悠扬。白桃进了门,没有忍住诱惑,先给自己买了杯浓缩咖啡,一饮而尽,这才上楼去找聂之文。出示了证件,漂亮年轻的前台小妹很客气地告诉她:“聂医生现在有病人,不方便见您。”“那他什么时候有空?”“这次咨询结束,我替您问一问吧。”白桃这一等就等了四十几分钟,聂之文办公室终于开了,走出来一个眼睛红红的女人,白桃歪头打量着她,还很年轻,打扮得体,衣着首饰昂贵,手指头发全都保养得宜,一看就是家境良好,这样的女孩子,有什么烦恼要来看心理医生呢?聂之文很绅士地将那年轻女子送到电梯口,前台小妹低声说了缘由,聂之文很惊讶:“白警官?”“是,聂之文医生?”白桃打量着聂之文,身姿挺拔,彬彬有礼,一股书卷气,“方便问你几个问题吗?”聂之文抬腕看了看表:“可以,我有半个小时的空档,白警官去我办公室里坐吧。”聂之文的办公室不大,但明亮温暖,养了许多绿植,甚至还有许多玩偶,播放的背景音乐是《致爱丽丝》,钢琴曲叮叮咚咚,茶几上放着刚刚出炉的曲奇饼干,扑面而来一股甜香。白桃对于心理研究是个门外汉,但也能觉得自己一进来就放松了肌肉,聂之文给她倒了杯热水:“我有什么能帮忙的吗?”“我来,是为了向聂医生询问高银月的事。”聂之文像是有些意外:“高小姐的事?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高银月生前在你这里看过病,没错吧?”聂之文笑了起来:“是有这样的事,可是……白警官你应该知道,我是不能向你透露病人隐私的,何况,杀害高小姐凶手不是周孟言吗?白警官突然找我问这件事,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吗?”白桃不动声色:“有些疑点还没有弄清楚,还请聂医生配合我们工作。”聂之文沉吟片刻,才无奈道:“白警官先问吧,能回答的我就回答你,有些事……虽然高小姐已经死了,但我还是希望能够尊重她的隐私。”白桃也不和他废话,开门见山:“高银月来找你看病的时候,是个什么状况?”“唔,这个说起来就比较复杂了,高小姐当时因为受到舆论的影响,有抑郁症的表现,自我怀疑,沮丧,失眠,有轻生的念头。”聂之文道,“不过发现得早,经过治疗之后基本能控制。”白桃挑挑眉:“轻生?”“嗯,她有自残的行为。”“是怎么样的自残?”聂之文笑了笑,有点为难的样子:“白警官,这重要吗?”“非常重要,请您如实交待。”白桃加重了语气。聂之文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道:“她和我说过,外界的评论有时候会让她感觉到无法呼吸,她只能暂时封闭自己,不去看那些评价,可是过不了多久又忍不住想知道是否有转机,可通常都是变本加厉,所以她有时候会希望能够一了百了,彻底结束算了。”“您的意思是……”聂之文叹了口气:“她曾经尝试过自缢。”自缢?吴凡看见的高银月脖子上的痕迹是她自己造成的??和最后死亡原因雷同只是纯属巧合???白桃满头问号,可脸上还要若无其事:“原来是这样,那除此之外,她还和你说起过其他事吗?比如,那段时间她除了工作之外的其他压力?”聂之文这次想了好久才说道:“如果非要说的话,她似乎对自己的情感问题有所困扰。”“什么意思?”聂之文笑了笑:“白警官不应该对此感到奇怪才是……高小姐是被自己的男友所杀,他们之间的感情肯定出现了问题。”白桃先稍稍示了个弱:“这也是让我们困扰的问题,高银月鲜少和身边人谈起她的感情状况,现有的证据表明她的男友周孟言就是杀害她的凶手,可他的动机……”“原来是这样。”聂之文沉吟道,“高小姐曾经提起过,似乎她的男友对她的工作颇有微词,两人因此起过争执。”白桃若有所思:“演员的工作是比较……”“你看过玛丽莲吗?”聂之文提示她,“白警官应该去看一下。”白桃记下了这件事:“另外,聂医生能不能把你开给高银月的药给我看一下?”“白警官误会了,我们这里没有处方权,高小姐如果服药了,应该是在医院里拿到的,和我们没有关系。”聂之文解释道。白桃恍然:“噢,原来是这样,那是我误会了,不好意思。”“没关系。”聂之文看了一眼腕表,歉然道,“不好意思,时间差不多了,我下一个客人就要到了,如果白警官还有什么事可以打我电话,能帮上忙的我一定尽力。”白桃就问了最关键的一个问题:“8月6号晚上,聂先生在哪儿?”聂之文挑了挑眉梢:“我这是被怀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