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桃并不理会他话中的自辩,继续道:“当然,仅仅凭借这些,也没有办法断定你是凶手,虽然你很有嫌疑了,可我们还是调查了高银月的电子设备以及通讯记录,也询问了她的经纪人和助理,现实是,除了你之外,她没有其他亲密朋友。”最后一句话让周孟言如释重负,因为工作的特殊性,他和高银月聚少离多,或许会有不了解她的地方,可助理几乎是一直陪伴在高银月身边,真的另有情人,他们不会不知道,警方也不会查不到。“最重要的是,6号晚上18点左右,你给高银月打过电话。”猜疑“是。”周孟言并没有否认,“我想和她谈谈,但是不欢而散。”那个时候他们已经冷战几天了,他觉得不能让女孩子低头,便想和她道个歉,再劝一劝她不要接那部戏,可高银月很执着,两个人还是没有谈拢。“是吗?”白桃道,“可高银月19点左右就出门了,就在你们打完电话后十几分钟,再加上吴凡后来提供的录音,他应该也告诉你了吧,录音的工具很特别,是他6号上午刚刚给高银月的,高银月在19点出门前,一直是一个人待在公寓里。”周孟言无言以对,的确,在这些证据里,录音不过是起到了一个旁证的作用,就算没有,他身上的嫌疑也足够大了。“对了,还有sprg,根据林河的说法,他前不久才给你寄过一些样品,这可不是随便谁都能弄到的东西。”白桃顿了顿,宽宏大量地给了他自辩的机会,“你还有什么话说吗?”周孟言想一想道:“我那天一直待在家里,银月没有来过,我也没有出去过,你们可以查小区监控。”白桃瞥他一眼,撇了撇嘴:“真不幸,贵小区的监控那几天正好出了问题。”周孟言心中一动:“是人为的吗?”难道是有人刻意想要栽赃他吧?“意外,线路老化。”白桃道,“物业那边已经报修了,只是拖到7号才修好。”周孟言无语,半晌,又问:“那银月的行车记录仪呢?她应该不会是走着出门的吧?”“被人拿走了,我们一直没找到。”白桃摊了摊手,“综上所述,嫌疑人应该是一个深受高银月信任,和她保持了一段时间的亲密关系,能够拿到sprg这种特殊药物,并且冷静谨慎的人,你觉得你哪条不符合?”周孟言不得不承认,他哪一条都很符合,最终,他只能叹口气问:“动机呢?”“我们认为是过失杀人,你们在玩一个危险游戏的时候,不慎将她勒死,为了掩盖犯罪事实,伪装成开车投湖自杀的样子。”白桃很好心地说,“过失杀人罪行较轻,如果主动投案自首的话,不是没有回旋的可能。”周孟言冷冷道:“我没有杀她,也从来没有和银月做过这种事。”“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我们的证据链也挺完整了。”白桃指出现实,“这些话,你不如到法庭上说给法官听?”周孟言好一会儿没说话,半晌,突然问:“据我所知,sprg是会上瘾的,银月是第一次服用这种药物吗?”这一回,白桃愣了愣才道:“我们对这种药物没有太深的了解,为什么这么问?”“既然银月没有别的情人,也不是我干的,那么她应该是被强迫的,sprg具有成瘾性,如果银月染上了,或许会成为要挟她的把柄。”周孟言皱起眉头,“既然他极有可能和银月发生了关系,没有找到精液吗?”白桃刚才的那一番话其实已经说服了自己周孟言就是凶手,可被他那么一说,她竟然又动摇了起来,不知不觉回答了他的问题:“没有。”想也是,要是有的话,事情就不会那么复杂了。“那份录音……真的没有问题吗?”白桃不解道:“我说了,录音并不是决定性的证据,就算你推翻了它也不能证明你就是清白的。”“但这录音有古怪。”周孟言却很耐心地解释,“你所说的一系列证据里,其他都是真的,唯有这份录音是伪造的,假的东西总比真的不耐火炼,你说是不是?”白桃心里嘀咕,就算他说的有道理,那也要这份录音真的有问题才行,不过……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不如回头查一查?不不不!她怎么就真的被蛊惑了呢?难道真的相信他说的话……相信好像也没什么,警察就是要勇于怀疑嘛,不把疑点都弄清楚,自己心里也像是有个疙瘩似的。周孟言看白桃面露动摇之色,便不再多说,回书房去处理那份录音,听是来不及听了,他将文件处理好后装入硬盘带走。临走前,没忘记从抽屉里取出一叠美钞——没办法,国内已经是移动支付的天下,他只为出国准备过一些现金——让钟采蓝帮忙去换一下就是了。“白警官。”他握着枪指着她,“别动。”白桃浑身紧绷起来,看他一步步靠近:“你干什么?”“别紧张。”周孟言伸手到她脖颈后面,发觉她根根汗毛竖起,“我还希望白警官能帮我查出点有意思的东西呢。”白桃努力侧过头,想避开他的动作:“那你靠那么近干什么?”周孟言解下了她脖子上挂着的一块和田玉:“玉质不错,戴了已有些年头了,不是你很珍惜的东西,就是家传的吧。”这可是她妈留给她的遗物!白桃问候他祖宗十八代:“还给我!”“我当然会还给你,前提是你要帮我查一下sprg和录音。”周孟言把她的玉塞进口袋里,“我会联系你的。”白桃怒极反笑:“你这是在威胁警察?”“对我这样的通缉犯来说,有什么不能做的吗?”周孟言现在已经完全无所谓了,什么法律道德,什么规则约束,对他而言算什么呢?他的世界都是虚构的。白桃顾忌的正是这一点,亡命之徒孤注一掷的时候谁知道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她不敢冒这个险。“待在这里。”周孟言打开了门,“看在门禁我只设了十分钟的份上,对我家里手下留情。”白桃叫住他:“等等,我的枪!”“我会放在我家的信箱里,到时候你自己拿吧。”周孟言说着,砰一下关上了门。白桃没奈何,只能气呼呼地听着他的脚步声远去了,好不容易熬过十分钟,她迫不及待地拉开门——周孟言没有骗她,门的确打开了,她匆匆下楼,在底楼的信箱里找到了自己的枪,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没想到这个人还真的挺讲信用,看起来也不像是个坏人,难道,他真的是无辜的?周孟言绕了路吃了个早饭,这才慢悠悠回到还巢公寓,钟采蓝刚起床,睡眼惺忪:“我好像闻到了香味。”“我买了豆浆和包子。”周孟言觉得给钟采蓝买东西真心简单,按照他喜欢的来一份就好。钟采蓝迫不及待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汤汁流出来:“好吃!你哪里买的?”“路上随便买的。”“你怎么那么早就出去了?”钟采蓝边吃边问,“就为了吃个早饭?”周孟言道:“我回家了一趟,处理了一下昨天拿到的录音。”“有什么收获吗?”“还没听,不过我遇到白桃了,她倒是给我提供了不少消息。”周孟言把那块玉掏出来,“这个借放一下。”钟采蓝神色一变,走过去拿起那块玉,温润雪白,雕成了一颗饱满的桃子,暗合了白桃的名字:“你把这个拿过来了?”“总要留个东西威胁她吧。”周孟言神色平静,“汪令飞那边是没希望了,她要是能帮上忙,可以省不少事……怎么了?”钟采蓝赶紧调整表情:“没什么,就是觉得……挺巧的啊,她到你家去了?”“可能是想查什么东西吧。”周孟言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她有什么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