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上的同学都比他高比他壮,对于他们欺凌,他没有任何还手的余地,被人踩在脚底下的时候,他心里发誓,一定要报复回去。打不过人家,便想着从别的地方下手。有一天,他去了哥哥的实验室,偷偷取了几粒药攥在手心里,大学的实验室,管得也不严格,竟然叫他轻易得了手。隔日,他便把胶囊旋开,将里头的药粉洒在了欺负他最厉害的人的水杯里。一粒药自然起不了什么作用,可聂之文不急,一日复一日,耐心坚持了一周,终于,数学课上,意外发生了。这个一米八高170斤重的同学满脸红疹,呼吸困难,几乎瞬间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老师和同学都吓坏了,连忙把他送进了医院。他没有想到会如此简单,那几粒小小的药丸居然蕴含着这样大的力量,可以轻而易举解决掉那么一个庞然大物。那一刻,有什么东西在他心里悄悄苏醒了。下一次,是在高中,他喜欢上了一个金发的洋妞,虽然很多人嘲笑金发姑娘只是花瓶,可她成绩很好,待人友善,还是拉拉队长,很受欢迎。只可惜眼光不怎么样,竟然拒绝了他,还说她喜欢的居然是个空有外表的大块头。看到他们在校园里接吻的时候,他嫉妒得要发疯,发誓一定要把她得到手。机会很快就来了,一次聚会里,他递给了她一杯饮料,加了一粒小小的药丸,然后计算好时间,在快散会时把她带到了偏僻的房间里,得偿所愿。为了纪念这一个“美好”的时刻,他拍下了她的照片。这张照片在她来找他算账时发挥了重要的作用,最后此时不了了之。药物、照片、心理学、催眠……他对控制着了迷。一开始,他还知道要找容易下手的目标,可后来胆子越来越大,每次征服一个目标,就觉得自己的掌控力又增强了一分,到后来,他已经不那么谨慎了。那一次差一点点就出事了,好在兄长的生意已经有了起色,赔了一笔钱了断,为了脱身,他回到了国内,再度选择了一个没有什么难度的姜雪。这种女孩子,好像从来没有男人对她们好过一样,他只不过顺路送她回家,说几句不痛不痒的赞美,她便红了脸颊。撬开她们的心扉,就好像是掰开蚌壳一样,一旦打开,里面的东西便任他索取。他没过多久就厌了她,已经被征服了的女人就好比是买回来的书,放在架子上的手办,不允许它们被人夺走,可也失去了新鲜感,何况,他又发现了一个更有趣的目标。高银月着实是个美人,比起金发碧眼的洋妞更得他的喜欢。而且,那个时候被抑郁症困扰的高银月,就好像是一个即将碎裂的水晶人偶,美丽而脆弱,他为她深深着迷。几次谈话下来,他很快就知道高银月有个很喜欢的男朋友,人一旦有了软肋,就容易掌控,她不想让那些录像被她男朋友看到,就只有一次次妥协。他很轻易地占有了她的身体,可迟迟没能攻下她的心防,甚至,他发现她慢慢好起来,想要脱离他的掌控了。这让他很是恼怒,他勒住她的脖子,直到她害怕求饶为止。6号晚上她过来,摆低了姿态取悦他,告诉他她愿意和男友分手和他在一起,只希望他不要把录像外传,否则她的前途就会毁于一旦。他答应了,他明明答应她了!可她想的,竟然是录下他存放新录像时说出的密码,想要把录像夺走。这是背叛,不可饶恕的背叛。他一怒之下,再次勒住她的脖子,然而这一次,她没来得及求饶,就真的咽了气。她的尸体慢慢冷下去,他的理智回笼,很快思考该如何应对,这并不难,他有一个很好的嫁祸对象。一切都如同他预料的那样展开,半个多月了,警方满世界追捕一个无辜的人,他没想到事情会有那么容易。太简单了,这个世界上愚蠢的人,怎么这么多?可没有想到白桃兜兜转转,居然又来找他,他不知道是哪里露出了破绽,只好临时描补,反正他也厌了姜雪,正好让她替自己完成那个不在场证明,而他要付出的代价,仅仅是一笔不多的钱罢了。还记得她跳楼之前和他说:“之文,我真的爱你,你看在我从来都没有想过离开你的份上,好好照顾我的爸爸妈妈。”他笑着说:“你让我满意,我也会让你满意。”她跳下去了,他的不在场证明就没有被翻盘的一天,而且,国内知道他这些事的人,都死了。他又有了新的目标。对于钟采蓝,他说不上是喜欢还是不喜欢,更像是权衡之下的一个选择,她比姜雪漂亮,又比高银月好掌控,更难得是就在松容,家人都在他眼皮子底下,更是放心。如果顺利,娶她也无妨,正好有个完美无缺的挡箭牌。这一点,他是在听闻了赵卓越的事后想到的,姓赵的藏得可比他好,他愿意虚心吸取一点经验。聂之文想到这里,不由朝门外看了一眼,外头传来钟采蓝的声音:“我能进去看看他吗?就说几句话可以吗?”“抱歉,这是规定,小姐你还是回去吧。”“那他要什么时候才能出来?”“等调查完就可以了。”听着听着,聂之文的唇角弯了起来,心想,他果然没有看错,不管是真的对他动了心,还是记挂着那次的救命之恩,接近钟采蓝的选择是做对了,而他今天的所作所为,也足以博取她的感激和好感。他并不知道,这番话是钟采蓝故意在门外说给他听的。照理说,周孟言已经拿到了密码箱,事情很快就可以结束,她没有必要继续做戏,可不知为什么,这几个小时她心里一直惴惴不安,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似的,一点都没有尘埃落定的踏实感。在这个案子上,她相信自己的直觉,所以宁可多费一点力气,也要把戏演得再完美一点。她就是这样一个思多想多顾虑多的人,改不掉了。口袋里的手机微微一震,一条消息进来了。钟采蓝避进了厕所,这才点开了手机,周孟言的消息非常简单:[录像不在密码箱里]明明是个坏消息,她却舒了口气,有了第二只靴子掉落下来的踏实感,想了很久,她才回复道:[离你很近了]周孟言坐在汪令飞家的院子里,望着璀璨的星空发呆,好一会儿,他才苦涩地问:[会不会是我们搞错了?全都弄错了?]他很不想承认自己居然弄错了,可事实就是,密码箱里并没有他以为的录像。他弄错了。原本信誓旦旦说过的话,做过的保证,就好像是一场笑话。他是不是一开始就弄错了?怀疑聂之文,本来就一点证据也没有,直觉怎么能信呢?更可笑的是,他一边说着自己不想当故事里的人物,一边又把自己当做了男主角,他真的以为自己一定会像电影的主人公一样牛逼,绝对能找到真凶。谁给他的脸?谁给他的自信?蠢透了。正迷惘着,钟采蓝的电话就打了进来,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有事吗?”她问:“白桃在你身边吗?”“不在,她在聂之文家里。”周孟言仰起头,把手机紧紧贴在耳边,低声道,“采蓝……我猜错了,我看到那个音乐盒,银月查过那个音乐盒,那又是一个密码箱,我就以为一定是在那里了。”钟采蓝道:“这不怪你。”“怎么不怪我,都是我太自以为是了。”他低低道。钟采蓝说道:“你给我发消息之前,我就觉得一直心里不安,现在反倒踏实了,相信我,你只差最后一步了。”周孟言沉默半晌才道:“我没有这个信心了。”“我有。”她说,“你听我的话,现在去聂之文家里找白桃,你们俩一起找,肯定能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