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席名叫孙明辉,明天是毕业生清校的日子,根据可靠情报,他今天将会经过这一片区域,毕竟对方拖着一堆行李,而这一段是从宿舍区到校门的近道小路,七月份没有教学楼还在上课,对方大概率不会选择绕远。
小条本事了得,四下打听到了孙明辉的列车车次,根据时间推算提前埋伏,他们左边蹲俩、右边蹲俩、后边蹲俩,六个大小伙子把这段短短的僻静小路堵了个严严实实。
七月的随川简直如同葫芦娃在头顶喷火,他们埋伏了不到五分钟就热得快要晕过去,更别提这几棵树上还有知了在没命尖叫,吵得人耳鸣。
楼远和覃然一起蹲在最前方,覃然兀自专注地盯梢,楼远躲在旁边摸鱼,给付之予发起床问候。
随川的下午两点,付之予的早上八点,美好的清晨拉开帷幕,楼远第一个送上早安,配图自己在两个小时前吃的午饭,伪装成乖巧模样。
“来了来了来了来了!”覃然忽然低声急促道,一只手晃着楼远的胳膊,两只眼睛死死盯着小路尽头走出来的人影,“和照片长得一样,目标出现目标出现,准备行动!”
他也没有对讲机,叽里呱啦讲一堆只有楼远能听见,楼远被他烦得头疼,皱着眉头给付之予发了一句“松仁也很乖”,随后按上锁屏,从草丛里站了起来。
楼远装恶人都不需要去大街上取材,只需要把自己和身边这群狐朋狗友同化一下就可以。
他把重心落在左腿上,整个身子都自然而然地歪歪斜斜起来、六亲不认,一只手揣在口袋里,就差嘴里叼跟狗尾巴草了。
“远哥,你是老大,不是流氓。”覃然在背后小声说。
楼远暗骂一声,稍微把步幅调整得正常一些,占据着整个道路正中间的全部空间,迎着孙明辉走过去。
孙明辉长着一张丢进人群里就再也认不出来的大众脸,不高不矮、不胖不瘦,找不出任何一个过人的细节,难怪说人不可貌相,如果不是小条在暗处对他们点点头,楼远真不敢相信这种看起来无比平凡的人会是那个作恶多端的学生会主席。
孙明辉显然注意到对面二人是奔着自己而来,走在前面的那位脸上没什么多余表情,只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自己,那眼睛里是深潭般的平静与漠然,可偏偏让人感觉脊背发寒,他个头高,看过来时微微扬起头,视线向下垂落,抬高的角度微妙又细不可查,却仿佛在无形中平白多了些俯视的意味。
而跟在他身后的那位则是截然相反的性格,将敌意明晃晃地摆在脸上,那人本就长得看起来很凶,此时更是展露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孙明辉站住脚步,警惕地看着他们二人。
楼远在他面前几步处站定,上下打量他,半晌才问:“你是孙明辉?”
孙明辉再傻也知道不能直接应,他皱紧眉头不说话,身体向后倾斜,看起来随时准备跑路。
楼远也不拦他,只是沉默地立在原地,大有一副“你想溜就试试”的意思。
这场面就是脑残也该看出不对劲了,孙明辉一转头,看到自己身后不知何时凭空多出来三个人,左右夹住他,将他围在中间。
孙明辉这下肉眼可见地慌张了,他把行李一丢就准备跑,可还没等他转身,只觉胸腹传来一阵钝痛,一口气没提起来,眼前稀里哗啦一片天旋地转,胳膊腿紧跟着一连串疼痛,等到再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被人踹倒在地上了。
人一旦落了下风就根本没法再提起势头,孙明辉对四肢的运用极其不熟练,扑通半天才爬起来,却觉得眼前忽地一暗,自己被人拎着衣领向上提起来。
楼远蹲在他面前,把人拎到自己眼前,语气淡淡地重复道:“你是孙明辉?”
孙明辉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他用力吞咽一声,强作镇定:“这可是学校,你们想干什么?”
“你……”楼远话刚开口,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孙明辉见对方抬起手,还以为要给自己一巴掌,立刻挥舞着双手挣扎起来,却没想到被一把甩到地上,后背重重砸在水泥地面上,带起一整片的磕碰痛。
“啊!”他嚎叫一声,听起来并不是被疼的,主要是在恼羞成怒,喊一嗓子为自己壮胆,紧接着开始了言语批判。
但面前的人丝毫不在意他说的话,把所有攻击当耳旁风,自顾自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也不知道手机上有什么,那刚刚还气势逼人的男生表情变得古怪,几秒后他按掉了来电。
他把关注点重新落到孙明辉身上,用力踹了脚他的屁股,挑的都是打不出伤口的位置,这一次的问题变成了:“你就是孙志远的侄子?”
从始至终坚持大喊大叫礼义廉耻的孙明辉猛地噤声,眼睛倏然瞪大,充满惊疑不定,飞速扫视着面前五个人,像是想通过他那狗屎一样的大脑分析出个什么所以然。
楼远面无表情地后退半步,把位置让出来给覃然,覃然默契十足地补位上去,扮演了代理老大的职位,扬声说:“问你话呢,你是孙志远侄子?”
“我不是,你们认错了!”一声哀嚎淹没在拳拳到肉的闷响里。
五个人扯着他将人一顿痛揍,在场四个斗殴经验丰富,下手很有分寸,更何况他们多次围观过楼远和那催命债主的纠纷现场,与那些场面比起来,眼下教训一个孙明辉如同儿戏。
楼远退出战场,后撤几步,拿出手机看着付之予的电话,咬咬牙回复道:洗碗呢。
过了几秒,付之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