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守宁起了捉弄萧镇的心思,他轻手轻脚上前,想要吓他一吓。等看清萧镇的模样,却又不忍心了。即使是睡着,萧镇的眉头依然微微皱起,眼下是明显的青影,颌下胡子拉渣。身子僵硬着的侧躺着,胳膊虚虚的放在孩子的身上。这姿势,看上去就很不舒服。旁边的桌子上放着水壶杯子,小碗小勺,床尾的地上,散乱着几块白色的布巾。丁守宁走近了才看清,那是小孩子的尿布。一块,两块,三块。。。丁守宁十分震惊,这小家伙,一晚上就尿了这么多次?萧镇是一晚上都没睡吧?他又看向萧镇怀里的小家伙,闭着眼睛正睡着,鼻翼扇动着,仔细听,还能听到轻微的唿噜声。跟昨天不同的是,小家伙的皮肤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黄色。他不由得出声,“他、他的脸为什么变黄了?”白家仁穿着厚厚的棉衣,裹得严严实实,脸上蒙着绢巾,跟在他的身后。他只是远远的看了孩子一眼,便搬了椅子坐到了离孩子最远的地方。“这是胎黄,小孩子出生后都会有的,没什么要紧。”“哦。原来是这样,吓了我一跳。”“吓了你一跳?”萧镇睁开眼睛,就见到丁守宁抚摸胸口的动作,不由得微微一笑,“可是我没见到你跳起来呀!”“啊?我为什么要跳起来?”丁守宁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萧镇是在跟他开玩笑。在他心里一向高冷的萧镇居然跟他开玩笑?丁守宁摸摸鼻子,讪讪的说:“萧兄,你醒了?”萧镇想要起身,身体却僵硬着不听指挥。他慢慢的把撑在孩子身上的胳膊收回来,随口道:“你昨儿晚上不是叫我的名字了吗?那样叫才亲切,以后就不要再叫萧兄了,显得生分。”“哦。好。”丁守宁当然愿意能跟萧镇更亲切一些。萧镇看了眼自己怀里的孩子,见他睡得还算平稳,虽然唿吸还是费力,口唇依然青紫,但还在顽强的活着,心里稍安。他慢慢的、小心翼翼的坐起来,把身上的被子盖在孩子身上,这才轻手轻脚的下床。丁守宁见他的鞋子距离床有点儿远,遂弯下腰,把鞋子递到他手里。“谢谢守宁。”丁守宁起身时,已经红了脸。“我让彩云打水进来。”“不用。我出去洗漱就行,不要惊到了孩子。”“哦。”确实,这屋子太小,很不方便。看来,要萧镇搬到自己屋里去才行。萧镇穿好鞋子下床,看到坐在一旁的白家仁。老人家脸上虽然蒙着绢巾,但是精神明显好了很多。“老爷子,您怎么到这里来了?不发烧了吗?”丁守宁连忙解释,“老爷子昨天晚上喝了药,没再发烧。一大早的就要过来看你和孩子,我怎么劝说都没有用。”白家仁站起来,笑道:“我是病人,当然要主动来看大夫呀!”萧镇连忙道:“老爷子客气了。我一晚上没去看您,是我的不对。”白家仁正色道:“不,你做的很对。事有轻重缓急,这孩子情况危急,你应该留下。能够正确取舍也是一名优秀大夫需要具备的能力。年轻人,你是个好孩子,我也相信你会成为一名十分优秀的大夫。”“老爷子,您言重了。我还有很多不足的地方,需要跟您学习。”“你太谦虚了。”萧镇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白家仁道:“你快去洗漱,再去好好睡一觉。这里交给我吧!”“老爷子,您自己还是个病人呢!”“我没事了。早上还喝了药,你要是不放心,再给我把把脉?”说着,白家仁把手腕伸到了萧镇面前。萧镇摇了摇头,他现在脑袋昏昏沉沉的,像是缺了油的轱辘,转不动了。“老爷子,那就麻烦您了。”他回头看了眼孩子,无奈道,“这孩子折腾了我一晚上,饿了哼哼,尿了哼哼,冷了还哼哼,这会儿倒是睡得安稳了。”白家仁上前,轻轻摸了摸孩子的额头,把手伸进被子里,找到孩子的小手,把手指搭在他细软的手腕上。过了一会儿,才道:“这孩子用过什么药了吗?”萧镇垂首站在他的身边,低声道:“没有。昨天晚上,我只给他喝了点儿糖水。说实话,对于这么小的孩子,我、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药。”白家仁保持着诊脉的姿势不动,好一会儿才直起腰来,缓缓道:“这孩子。。。我试着开个方子,给他喝点儿药试试。”“谢谢老爷子了。”白家仁苦笑,“我行医一辈子,这么小的孩子,也很少见到。其实,我也没有太多经验,只能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