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张小辫问及此事,余贞回忆说,她其时对他的印象还是蛮不错的,挺英俊潇洒的一小伙儿,不但长得帅,战斗力也很强。张小辫听完,心里好一阵得意。随后几天,余贞一直忙着筹措回家的盘缠,没来得及理会何威,何威坐不住了,马上选了个日子,把余贞约了出来,地点便是中心公园。可是见了面,三言两语,何威又控制不住情绪,奚落起余贞来。余贞忍无可忍回了几句,两人就争执不休,继而升级,打骂起来。当然是何威打何威骂,余贞的抗辩显得是那么苍白无力,就像一只柔弱的小鸟面对一个强悍的猎人。接下来的事情大家就有目共睹了,张小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英雄救美,挺身而出。正杀得飞沙走石难分难解,有好事者引警察出动,结果张小辫与何威双双被逋,从容赴押。不曾想,须臾救兵到来,张小辫侥幸逃脱,纳罕不已;只可怜那何威,一身是胆,八面威风,却要身陷囹圄,抱憾终生了。呜乎哀哉,张小辫心有愧也!不过实际情况并非如此。余贞说,那天天黑以后,她怀揣着两千块钱,来到关押了张小辫和何威的那家派出所,并且找到了刘所长,要出钱保释何威。刘所长明白了她的来意之后,大惑不解:“我还以为你来关心无私救你的张先生,你反倒担心那个伤害你的臭男人!这女人心真是海底针啊!”刘所长叹了口气:“不过你是来晚了,何威已经畏罪潜逃了,卧槽!真他妈牛掰!我们本来打算就关他三天的,结果他竟然在我们眼皮子底下给溜了!”“谁知道你们搞什么鬼名堂?”余贞自然不信,“张先生倘若报复他,出钱要了他的命怎么办?那张先生我是知道的,不是一般人,他有钱有势,有钱人最记仇,不行,你们得让我看他一眼!”“奇了怪了,难不成你以前认识张先生?”刘所长越发糊涂了,“那男的跟你什么关系?你跟张先生又是什么关系?实话告你吧,张先生已经放出去了。真不知你们这是偶然事件还是三角情变,我有些犯迷糊了。”余贞半信半疑,刘所长在她的苦苦磨缠下,陪她参观了整个派出所。失望之下,余贞问刘所长要了张小辫所在的公司的地址,打车来到大名鼎鼎的“浮云社”。又经过打听,来到了湖广大会馆。其时天已墨黑,剧场保安马大爷告诉她,因为电路维修,最近没有演出安排。不得已,余贞徒劳地回到洗脚城。再过了几天,也就是哈老爹生日这天,她又通过马大爷之口,找到了张小辫所住的公寓(张小辫平时爱和马大爷唠嗑,快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仍旧一无所获。后来依靠蹲守和跟踪,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寻到了哈曼家。张小辫张大恩人,总算是千呼万唤始出来了。饮品店里娓娓细言的余贞让张小辫见识到了世上的一种美叫做怜弱,以前只在电视剧《红楼梦》里的林黛玉身上看到过。张小辫尽量把真诚贴在脸上,着重表达了对上次“无奈之举”的内疚和不安,并请求她的谅解。余贞苦笑:“张先生帮过我,阿贞我不胜感激,何况那次是我自愿的,没有任何人强迫,是我自己命途多舛,怨不得别人的。”张小辫旋即被一种莫名其妙的尴尬所笼罩,于是把自己伪装得特深沉,假假地发表感想:“你的身世竟是如此凄凉,说实话,我真的有被触动,我可以再帮你找回丈夫,以答谢你今天对我推心置腹的倾诉。”“谢谢张先生,我以为你会找人报复他的,没想到……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的字典里没有睚眦必报!放心,今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有困难尽管找我,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张小辫说完,突然在心里问了自己一句,哈曼会认可我的这个朋友吗?答案无疑是否定的。于是有点后悔了。“就怕,”余贞激动得有些语无论次,“就怕,辱没了张先生的名声……”“我有啥名声!”张小辫豪情万丈,“这样吧阿贞,你先回去等我消息,我还有一些琐事急需处理,我给你留个号码,你以后可以直接打电话给我。”“谢谢,太麻烦你了。”余贞接过手机号码,充满信任地望了张小辫一眼,然后满腹心事的样子,头也不回地走掉了。望着余贞渐渐远去的背影,张小辫叹了一口气,心中唏嘘万千。最头疼的事情还在后面。他不知道该怎样跟哈曼解释余贞的事情,因为如果实话实说,实在难以启齿。所谓的表妹身份,是糊弄不了聪明绝顶的哈曼的。他总不能告诉哈曼,我和那姑娘以前认识,她其实是个风尘女子,那天她和男朋友闹矛盾,正好被我撞上了,于是顺便帮她解围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