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辫同意何威接余贞回去。何威也答应张小辫,他今后定然会真心对待余贞,不会再来帝都骚扰扰张小辫,并且说:“如果你不嫌弃,我和余贞愿意和你交个朋友。不是那种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朋友,而是常常往来经常联系的朋友。以后我们有了孩子,不管是男是女,都要认你做义父,不知道你能否应允?”听了他的话,张小辫觉得心里酸溜溜的,蛮不是滋味儿。人家都放低姿态主动求和了,他还能怎么说呢。他能死皮赖脸地说不行,余贞这女人,老子娶定了吗?于是只好垂下沉重的脑袋,十分悲痛的样子。何威谢了又谢,不住地夸他高风亮节,胸襟宽广。其实张小辫心中还有一个问号,余贞不是说何威的身上有病、得了绝症吗?为何他思维如此敏捷,言谈如此清晰,精力如此旺盛?余贞对自己撒谎了吗?张小辫一夜未眠,辗转反侧,思如潮涌。关于私底下会晤何威之事,他对余贞一句未提。他怕伤了她。张小辫想,她是个多么容易受伤的女孩啊。如果把他的意见一五一十地讲明,她可能恨自己一辈子,永远不可能原谅。但是若不采取具体行动,事情老是这么悬着也不是办法。毕竟余贞是人家的妻子,总不能长时间地霸占着,否则成何体统啊。终于下定了决心,一个风和日丽的晴天,张小辫对余贞说:“何威找到了我。”余贞条件反射地紧张起来,问道:“他没对你做什么吧?”“他能对我做什么!”张小辫满不在乎地笑笑,“他来帝都才几天,我的地盘得听我的。”“他听你的什么了?”余贞接着问。“我们达成了一个共识。他要接你回洪县,我同意了。”“岂有此理!“余贞睁大了不敢置信的眼晴,“你们把我当成什么了,足球啊,踢来踢去,谁玩腻了谁扔掉!”“不是这样的,”张小辫赶紧解释,“你听我说,阿贞——”余贞的泪腺真是发达,泪水又不请自来了:“为什么我如此命苦,爱上的所有男人都要抛弃我,却又都曾对我海誓山盟过?一个是周九浪,一个是何威,现在又添一个你!”“周九浪是哪个庙的和尚,你的初恋情人吗?”张小辫问。余贞不回答,只是埋头抽泣。张小辫心平气和:“阿贞,希望你能理解我的选择。现在我们名不正、言不顺地住在一起,岂不惹人非议?每次见到何威,我的良心都会有一点痛。”“难道说你还在乎那些无聊的流言蜚语吗?你怎么变得这么庸俗?”从一个洗脚妹口中说出“庸俗”二字,张小辫有些啼笑皆非,但他不敢笑出来,只好软语相劝:“何威现在存在着,生龙活虎地存在着,我们总不能视而不见吧。”余贞听张小辫又提到何威,气得像兔子一样跳起来:“你要我跟何威回云,我才不走呢。我不想再回到那个让人伤心的地方!我不想再见到何威!我不想再过以前的生活!”“那你的父母和姐姐呢,你对她们也不管不顾、毫无感情吗?”见张小辫提到她的亲人,余贞就不吱声了,头埋得更低,抽泣得更厉害。余贞有很多事情瞒着张小辫,这是张小辫隐约可以猜晓的,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她要隐瞒。自己的那些感情上的陈谷子烂芝麻,基本上统统倒给了她,为什么她就不能爽快地告诉自己有关何威有关周九浪的以往呢。不明白,就是不明白。或许余贞是有苦衷的,她若不肯说,就不应该再强求。这件事情最后不了了之。何威没有再来找,张小辫也没有再去问,余贞也没有再去说。一切都在波涛汹涌后归于短暂的风平浪静。 还有一件事情是令张小辫头痛的,也是最为麻烦的。这天早晨,余贞正在厨房做早餐,张小辫还在梦中与周公幽会,两名身穿制服的男女青年不邀而至,很是唐突。张小辫用了不到十分钟时间起床,穿衣,小便,洗漱,上茶,客套,反应不可谓不快,礼数不可谓不周。但是那两位帅哥靓女的一番开门见山的话语却令张小辫大跌眼镜。“我们是xx法院的工作人员,”帅男先做了开场白,“事情是这样的。你所租住的这套公寓的房东涉嫌一桩倒卖文物案,人已经潜逃了,现在法院要冻结他的所有资产,当然包括这栋公寓。我和我的同事邢薇这次过来,就是通知所有房客,尽快搬离,我们好作财产预估和清理。”女的唤作邢薇的法官从一个牛皮包里掏出一份公文似的a4纸,郑重地交给张小辫:“这是官方的起诉书,你仔细看一下,以证明我们所言非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