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不怕被骗吗?不怕到了那里之后,根本就没人帮她杀掉冯旸吗?沈世安越想越觉得周巧儿的胆子实在太大了,回头要是再见面的话得好好跟她说一说,一个小姑娘,胆子这么大迟早要吃亏的。他暗自思量的时候傅毅洺却还在笑,沈世安听烦了,站起来道:“挺高兴是吧?我这就把你勾搭小姑娘的事情告诉嫂子!看你还高不高兴!”说着就往外走去。傅毅洺赶忙站了起来:“我勾搭谁了我?你给我回来!”周家,几个子侄正与周四老爷商量周巧儿的婚事。周巧儿的姐姐当初被他们嫁去了冯家,原是想着借冯家之势东山再起,谁知冯世子与周大小姐成婚后没多久就死了,且还死的很是不光彩。如此一来,周家人的盘算便落了空,只得另寻他法。但是自从家道败落之后,周家的日子便一日不如一日,再这样下去家里便要揭不开锅了,别说花钱去疏通关系,就是日常吃穿用度怕都成问题。他们等不及为周巧儿寻个官宦人家,便看中了一户商贾之家。对方虽是白身,却有家财万贯,且一直想取个读书人家的女儿做续弦,好替自己打理内宅,教导几个儿子以及将来的孙子,为此不惜拿出巨资作为聘礼。两家人你情我愿,各取所需,就这样商定了周巧儿的婚事,不日就要正式下定了。谁成想这消息却被周巧儿提前得知,竟然大着胆子收拾了细软离家出走,这才有了后来被人在街上找到一事。“也不知道巧儿是怎么结识了永平侯世子,对方竟然肯为她出头。”当时在场的一位子侄说道。“这丫头跟她姐姐不同,自小就鬼主意多,谁知道是使了什么法子攀上了永平侯世子的关系。”“不过我看那沈世子对她也并不是很在意,不然怎么这么几天了也没见来问过,只当时帮着说了几句话?”他们这几日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周巧儿,就是怕沈世安又来询问。可是看样子他只是一时兴起,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一直没有出声的周四老爷道:“半个月后张家就来下聘了,到时候沈世子那边若是还没什么动静,就按之前定好的,将巧儿嫁到张家。”下首一人皱眉,道:“四叔,既然有机会能攀上永平侯府,为何要舍近求远还将巧儿嫁与那商户?”“虽然这几日沈世子没派人来问,但那日他在街上救下了巧儿,且举止亲密,那么多双眼睛都看见了!按道理合该娶了我们巧儿才是!”“在场证人那么多,还有武安侯府的人,我们何不借此机会……”“住口!”周四老爷道。“你当那沈世子是什么人?是你想勉强就能勉强的吗?他是京城出了名的纨绔,别说当时只是蹲在边上与巧儿说了几句话,就是真的把巧儿怎么样了,他不想认也绝不会认!咱们半点办法也没有!”“换做旁的人家你还能拿规矩礼仪名声清誉这些强迫一番,可那沈世子是拘束于常理的吗?”“到时候结亲不成反成仇,以咱们周家的势力,如何与永平侯府抗衡?”“何况武安侯与沈世子本就是至交,又岂会帮咱们作证?若是让他知道咱们的打算,不帮着沈世子一起为难我们就不错了,还作证?我看你做梦还差不多!”被训斥的子侄低了低头,嗫嚅道:“我就是觉得……这么好的机会可惜了。”“沈世子愿意给咱们机会那才叫机会,他不愿意给还非要上赶着抓住,那是嫌脑袋在脖子上待的太久,命太长了!”“总之,这半个月好生伺候着巧儿,不要伤她也不要为难她,另外把人也给我盯紧点!别再出什么差错!”“半个月后……一切自见分晓。”傅毅洺因为放花灯的事情又被参了几本,大意是说他劳民伤财,占用河道等等。庆隆帝起初全都留中不发了,但架不住那些找不到事情做的御史揪着不放,频频提起,只能把傅毅洺叫进了宫,让他自己去跟那些御史扯嘴皮子。傅毅洺一心想留在家里陪伴唐芙,听说为了这件事召他入宫,心情很是烦躁,毫不客气的把参他的几个官员全都怼了一遍。“我的确是动用很多人帮忙做花灯,但所有的工匠我全都按照花灯数量付了钱的,又没让人家做白工。人家看我出的价钱高,愿意来做工,怎么就成了劳民了?这明明就是惠民啊!”“再说了,我花的都是我自己的钱,就算伤财也是伤我自己的财,关你们什么事?难道我要怎么花自己的钱还要经过你们同意才行吗?若是如此,几位大人以后花钱的时候也要跟我打声招呼才是啊!我不同意你们可不许花!”几人心生恼怒,又辩不过他,便道:“那你占用河道总是真吧?为了放那些河灯,当天沿岸所有商户的船只都未能下河!那河道难不成是你永平侯府独有的吗?”“当然不是!”傅毅洺道,说着朝庆隆帝的方向拱了拱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便是千里之外的边关,一草一木一江一河,也都是陛下的!更不用说这眼皮子底下的永成河了。”庆隆帝见他这时候还不忘拍马屁,无奈失笑,同时挺直脊背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对这句话的赞同。傅毅洺继续道:“陛下身为天下之主,为百姓生息,开放河道,允商户行商,百姓行船。永成河位于京城内,除了用来排水以外,只有一些商户会放些画舫或是小船招揽客人,没有人把它当做通行之路,我借用河道,自然也就伤不到寻常百姓的利益。”“至于那些商户,我也提前让人商量过了,均按照他们平日里游船所挣的银两予以补偿,绝没有亏待他们,为了留存证据,我还特地与他们立下了文书,不信随时可以查看或是询问。”“所以说来说去,我还是只伤了财而已,伤的我自己的财,你们管不着。”那人咬牙,道:“成千上万盏花灯,就这么顺流而下,你可知会给下游带来什么样的影响?若是拥塞了河道……”“大人多虑了,”傅毅洺打断,“那些花灯我全都让人在下游截住了,回头低价贱卖出去,能回一点本就回一点,勤俭持家我还是懂的!”“至于那些孔明灯你也不必说,虽然即便收回来怕是也用不了了,但我也派出了人在附近搜索寻找,能捡回来的都尽量捡回来,集中销毁,免得东一个西一个的影响了京城附近的景致。”“个别飞的远些实在找不回来的大人们也不要强求了,每年放孔明灯的人那么多,除非你们让所有人都把他们放出去的灯找回来,不然这个罪我是不会认的!”他事先把能考虑到的全都考虑到了,竟让那些试图踩着他博个直臣名声的人无话可说,找不到丝毫破绽。就这样被一个二十出头的纨绔子弟当众打压未免太过丢人,寻不到他别的错处,就有人拿唐芙出来说话。“纵然傅侯爷花的都是自家银子,我等无权过问,但那日一事,想来花费不少,而上元灯会已过,你竟为了一个女子,硬生生又弄出了一场不亚于灯会的动静,引得京城万人围观。”“就算武安侯府家大业大,你也别忘了那都是先辈为你挣来的,本该用于正途,而不是讨一个女人欢心!先侯爷若是在天有灵,怕是以为你娶了个什么妖女!失了心智!”前面那些话傅毅洺还漫不经心地听着,听到最后一句,他脸色骤然一沉。“曹大人!我夫人可不是什么妖女,她明明是仙女!”庆隆帝正津津有味地看着他和这些大臣们你来我往地斗嘴,觉得这场面十分有趣,尤其是那些平日里总在他面前碎碎叨叨的人被傅毅洺顶的面色涨红却又说不出话的时候,感觉真是甚为欢喜,让他连身体的病痛都暂时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