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倒夜香的酒糟鼻汉子绘声绘色讲述“松丸夫人”是如何同三好姬君百合情深且人鬼情未了到给关白大人扣了顶颜色微妙的帽子最后破茧成蝶逃出樊笼双宿双飞的感人故事,柱间摸着下巴表示一定要把这个喜闻乐见的戏本子讲给弟弟听,说不得卖到好友家的楼子里还能赚笔外快充实小金库。自从上次约斑出来见面,钱袋可瘪下去不少,连赌场都不敢随便去了。族里的堂兄弟们都是追求女孩子时花销大,到他这里怎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他自顾自“嘿嘿嘿”傻笑两声,摸出几个铜板扔到正在声嘶力竭表演故事的粗莽汉子脚下:“那松丸夫人果真能同三好姬君生得面貌无二?我不信,听说她出身贫寒,成为关白大人的侧室前只不过是淀殿的侍女罢了。”
那汉子立刻不愿意的大喊起来:“一看你就没见识,如今谁不知松丸夫人的亲爹妈是京都郊外一户普通农户?这两口子上辈子积的德全用在生出一个漂亮女儿身上了,卖给木下氏做侍女还得了这样一个美谈哩!”
再好的美谈能抵得上活生生的闺女?柱间不想和这人拉扯,又丢了两个铜板过去,一口气喝光碗里的水嘴巴一擦就站起来向外走去,边走边嚷嚷:“我不信哩,这就去看看,要不是真的就回来揍你!”
“哎你这臭小子!大爷我一个能揍扁你仨!”酒糟鼻汉子冲着跑远的少年挥了挥拳头,转眼看见地上的铜钱又笑得见牙不见眼,没过多久这个鸡毛小店里又响起了嘈杂的声音。
柱间轻松的就找到了那个小村,用身上的一个凉饭团就问清楚了花子的家在哪里。
“你说的是关白家的松丸夫人吧?喏,河湾下的丘陵背面,有一从毛竹的地方就是。”牵着牛的中年人就着田边水渠洗净脚上的泥巴,甩了甩手上的水接过柱间递来的饭团,咬了一口笑眯了眼:“他家可真是,出了个不得了的漂亮姑娘!连父母兄弟也跟着一起过上好日子了。”
少年有些好奇的追问:“花子不是失踪了吗?难道就没人担心她到底去了哪里?”
中年人立刻鼓起眼睛奇怪的看着他:“欸?担心什么?这年头的姑娘,哪怕是卖进花街不也是会随随便便就跟着男人私奔吗,都说花子是跟着三好姬君去的,有什么可担心,家里吃好穿好娶进媳妇就好,当初卖了她不就是为了这个?就当她又被木下关白卖给了三好姬君呗!”
……柱间,柱间头一次觉得自己无话可说。
这些人为什么能满脸笑意的说出如此残忍可怕的话呢?所谓的三好姬君不过是杜撰出来的罢了,哪怕真的存在也是个早就作古的人,竟然……竟然就没人为花子担心吗?女儿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家里就喜气洋洋给男丁娶亲办酒,这得是多狠心的父母才能办出来的事!
他已经对这户人家有了些许不满。
待转过河湾走进那簇新的茅草房时心中的不满达到了顶峰。许是刚刚办过喜事的缘故,院子里还堆放着尚未来得及收藏好的礼物,色彩艳丽的奉书纸包裹着一个又一个空盒子杂乱无章的堆放在一起,根本就看不到刚刚失去亲人的痛苦。
柱间揉了揉脸拿出一副老实憨厚的表情走过去敲了敲门,应声的是个青年男子,他高高兴兴拉开篱笆看着柱间问道:“你是谁?”
少年笑得憨憨的:“咱是淀殿派来的小厮,说是想起松丸夫人就而悲伤,要咱来看看夫人家过得怎样。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吗?”
青年立刻笑得看不见眼睛:“哎呀哎呀,是夫人派来的呀,家里一切都好。请夫人千万不要再为花子那丫头难过了,一切都是命数,说不得她是厚脸皮跟哪个男人跑了。”
这不是一个兄长用来描述自己妹妹的语言。要是依着自家表弟那股架势,谁敢让水户出点岔子他都能掀了人家祖坟,何况亲妹子生生被害了!要说没有内情真是打死他也不信!
千手柱间是个忍者,还是个职业素养相当高专业技能相当全面的忍者。哪怕他的幻术被宇智波鄙视为“垃圾”,眼下对付这个普通农夫也是足够了的。少年抬手比划了几下,目标的眼神儿就散了。他笑嘻嘻的转身就走,青年也迷迷糊糊跟在他身后向密林深处行进。在外人看来,就是这人自己跟着陌生少年进了林子,许是人家有什么私事也说不定?
柱间带着这个人走到林中僻静的地方就停了下来,他决定还是不要一下子把人想象得那么坏,于是解开幻术准备先“温柔”一点。可那青年一醒过神儿来立刻吓得坐在地上手脚并用着倒退,待撞到灌木退无可退后竟然怕到捂着脑袋不敢看……
他就算是再想把这人往好处想也做不到了。
第044章大胆的想法
“你别怕,我不是什么好人,但也对你的小命没兴趣。”柱间酝酿了一会,依着想象摆出一副赌场打手讨债的样子,对方果然抖得更加厉害,竟有尿骚味顺着风飘过来。他嫌弃的撇了撇嘴抛出一个问题:“松丸夫人到底是什么情况!”
一听到这个,青年立刻不再害怕,虽然仍旧保持着缩成一团的样子,好歹没有继续哆嗦。他像背书一样流畅的从头到尾讲了一遍妹妹的生平,简直就是“花子被嫌弃的一生”。
花子这个名字,不说烂大街至少也是个俗气到不行的称呼,农家女孩十个里估计有四五个起这样的名字。讽刺的是,被卖给木下家做低等侍女前,花子在这个家里连看门狗的地位都不如,她活得最像个人样的时候居然是给人当仆人时。
后面的内容柱间就懒得听了,那些香艳惊悚的街坊传闻不过是弟弟弥生第一次做任务时出的纰漏,十二岁的孩子,能全须全尾镇定自若的把消息带出来就已经可圈可点了,要知道再往前一年多弥生连忍者都不是。他来此地打听消息的目的就是为了帮弟弟完成心中的遗憾,可此番看来……早早离世对这个少女而言也不未必是件坏事。木下秀吉已经是个行将就木的老人,花子跟着他能过什么好日子?最多衣食无忧个一、两年,往后无尽的岁月里,这个没有任何依仗的少女能安安生生在庵堂青灯古佛一辈子都算是命运优待她。
少年没有耐性再听这个青年背书一样念叨,他把人扔在林子里径自离去,看也不想多看他一眼。
剩下的,就是把花子从本丸外的护城河里弄出来好生安葬吧?看情况她的买命钱已经足够一家人一辈子花销,用不着千手忍族和旋涡忍族的两位大少爷替他们操心。
他迅速离开这个小村,回头朝京都跑去。
……
有水遁查克拉的人在护城河里捞东西难不难呢?
柱间觉得还是挺难的。
弥生曾经告诉过他当初小忍者们藏身的窝棚,花子被扔进去的大概地点还算能估摸着确定下来,可是几个月过去,人在水里泡成什么样也不知道。他倒是会游泳可以跳下去找,但大白天在护城河里游泳绝对会吸引守军的注意吧?
于是不想找死的柱间只能趁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钻进水里寻找花子的尸骸,浑浊的护城河里几乎什么都有,看也看不清,花子又是个没有查克拉的普通人,连用查克拉偷懒都不行!他翻过了四五个倒霉的家伙,最后终于寻到了一个少女的尸体。
是不是花子呢?拖着尸体回到岸上,柱间盯着这个被泡涨到面目全非的少女陷入了沉思。头发黑黑长长的女尸身上捆了麻绳和石块,皮肤和身体似乎已经游离开来,就像是骨头上蒙了块猪皮一样,这就是亲妈来了也认不出长相,何况他根本就不知道花子长啥样啊?
夜风瑟瑟吹过,林中传来枭鸟哭泣般的叫声,柱间突然觉得有点冷。
这种万籁俱寂的时候一个人站在河堤上,旁边躺着一具变形的少女尸体……他后知后觉的发现此情此景……有点恐怖到渗人。
“那个……花子是吧?我弟弟弥生他不是故意的……不对,他就是故意的,也不对……反正就是你的死他很难过也很愧疚啦!他有拜托我去看过你家,大家过的都很好,现在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你的尸体,是的话你就表示一下?”
夜枭的声音突然尖利,一阵冷风带着落叶“呼”的糊了他一脸。柱间抖了一下,觉得后脑勺凉凉的,他欠了欠身:“我替弥生跟你道歉啦!麻烦你原谅一下他?”突然一颗石头“啪”的砸在少年头上,他吓得大叫一声,肉眼可见的从地上跳了起来,就连脚边的杂草也似乎突然蹿长一大截。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突然冒出来一个毛茸茸的不知什么东西,个头还不小,刺刺拉拉朝柱间走来,瓜皮少年几乎想要拔腿就跑,却被风中传来的声音绊住手脚——“柱间?你在这里做什么?地上的是你的任务目标?千手已经穷到靠替人捞尸体过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