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鹿见春名因为格外会逃跑而没有被抓到过,但也从其他逃出来的亚人那里听说过实验室中的经历。
这几十年的时间中,每个捕捉到亚人的国家都是举国家之力来研究亚人这种奇妙的生物——但他们最终除了搞清楚亚人的特殊能力之外,根本没能研究出更多的东西,最后只能将捕捉到的亚人作为不会死的实验动物使用,在研究室中被迫地经历成百上千次的死亡。
举国之力都没从亚人身上研究出来任何东西,只能藏身在黑暗之中行动的组织又能研究出什么来呢?
那位先生所追寻的东西,注定无法从他的身上得到。
鹿见春名记下这些内容后便失去了兴趣。
他关掉电脑,将数据卡拔了出来。
这张数据卡为他确认了一件事——他一直是他,不存在别人,也不存在什么所谓的“平行世界的自己”。
看到那些实验记录时他就明白了。
那些奇异的快速的再生和愈合的能力,实际上都是亚人的能力;他只不过是一次又一次地死在实验之中,然后又立刻复活,所以表现出来的情况就像是在人还未彻底死亡时,因为本能的求生能力而展现出来的自愈能力。
能做到这种事,说明至少在七年前,“鹿见诗”就是亚人了。
可这个世界,本不该存在亚人,唯一的那个亚人就是他自己。
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鹿见春名感到了一阵茫然,头痛地倒在床上,让自己整个人埋进柔软的被褥里。
他第一次感觉到了茫然,全新的世界、一无所知的身份,这些事情本来不会成为他的烦恼,但此刻却化作击穿盾甲的矛,让他产生了某种尖锐的疲惫。
这件事情要认真推测起来,本该是一目了然的——既然这个世界本来不该是亚人,那么既是亚人、又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当然就是他自己了。
但这其中存在一个无法调和的矛盾。
“鹿见诗”,是一个七年前就存在的人。
但鹿见春名很确定,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不足一个月。
一个月和七年,这中间相隔的距离有如鸿沟。即使让鹿见春名质疑自己的记忆是否出现了什么问题,他也不认为自己会丢失掉整整七年的记忆。
要知道,亚人在死亡后复活是相当于重置整个身体的——不管是什么病症,只要不是生来就有的,那么都会在复活之后消除,他的身体理应处于最完整、也最好的状态。
像失忆症那种东西完全是无稽之谈,他只要死一次,复活就会刷新掉他身体的所有负面状态。
即使他是丢了一个脑袋、又重新再长了一个,也不可能丢失七年的记忆。
如果七年前的鹿见诗,就是如今的鹿见春名,那么这空白的七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他忘了这其中的一切?
鹿见春名想了半天就想不动了。仅凭他现在知道的那些东西,想要推理出这其中的缘由也不太可能。
算了,鹿见春名在心里叹了口气,来都来了,随便吧!
他的人生理念就是不要太过追根究底——反正他一个亚人也不会死,随随便便地活着就行了。
给自己做完安心摆烂的心理建设之后,鹿见春名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翻身,抬手摸索了一阵,摸到了手机。
屏幕上显示的号码是伏特加。
“我在你公寓楼下,”伏特加说,“药带来了。”
“哦……”鹿见春名慢吞吞地说,“那你等等,我马上下来。”
他毫无精神气地游荡到公寓楼下,伏特加被他这不太对劲的精神状态给吓了一跳。
伏特加迟疑着问:“……你还好吗?”
“跟一只山猫打了一架,不太好。”鹿见春名说,对伏特加伸出手来。
伏特加秒懂鹿见春名的意思,将装着几颗APTX4869的玻璃瓶放在鹿见春名的手上。他顺口问:“山猫?野生的吗?”
“不,”鹿见春名耸了耸肩,“是一个代号山猫的家伙。”
代号……山猫?伏特加表情一怔,随即立刻联想到了另一个组织。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