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鹿见春名在杯户中央医院的门口找到了诸伏景光的车。
他拉开副驾驶的位置,坐进车内。
诸伏景光没有立刻将车启动,只是忍不住打量了鹿见春名好几眼——他本来以为鹿见春名昨晚是自己回公寓的,因为今天有任务要执行,所以原本约定的是早上来公寓接人,但鹿见春名发邮件将地点改成了杯户中央医院。
在鹿见春名改地址的时候,诸伏景光就知道了——他绝对是夜不归宿了。
如果只是鹿见春名夜不归宿的话,诸伏景光当然无所谓了,毕竟对方是犯罪组织的一员,他又不是来拯救失足少年的,管那么多干什么?
……但当这个夜不归宿里牵扯进他的另一位同期之后,很显然,诸伏景光的心情是平静不了了。
已知,住在杯户中央医院的是萩原研二,再已知,告死鸟是接近深夜零点的时候去探病,这个点去探病完却没有回公寓,而是在医院和他的同期独处了一夜……
萩原,你在干什么啊萩原!
诸伏景光表情微妙,思绪复杂。
他不是很想去联想这一夜里究竟发生了什么,那不是他应该知道的事情。
将微妙和复杂的情绪压下去,诸伏景光启动了车辆。
他们的目的地是一家居酒屋。
这个任务会被派给鹿见春名也是因为和研究所有关。宫野志保是会定期阅读最新发表的各种论文的,在其中一篇论文里,她对日本国内某家制药企业的研究室中新研发出来的一种药物很感兴趣,但这种药物是这家制药企业的绝对保密事项,她没办法弄到详细数据和具体的成分。
于是这个任务就交给了鹿见春名,情报和联系对方由波本来负责,他和苏格兰则执行行动,还有个可来可不来的负责支援的莱伊——和之后去箱根要执行的任务是同一个人员配置,为了防止到时候出现意外,他们得先磨合一次。
波本成功和一位不满研究所薪资的研究员搭上了线,简单粗暴地打算用钱买来具体的研究数据以及药物的成分,这个金额大到足以让研究员甘愿冒着被发现违反保密协议的风险。
而约定的见面地点,就是那家制药企业附近的一家处于地下街的居酒屋。
诸伏景光将车停在附近,循着降谷零给他的地址找到了居酒屋。
居酒屋所处的地方十分具有地方特色,藏在那个地区专门打造出来的位于负二层的风情街之中。
街道上挂着彩灯,灯光不是很明亮,加上街道上各种色彩的装饰,营造出了一种格外暧昧的氛围。
居酒屋的装修是日式的风格,房间的整个布局也是下沉式的。
鹿见春名和诸伏景光一起走下阶梯,对应研究员的照片之后,很快在角落里找到了那个目标。
见财起意的研究员今川大斗坐在被一盆发财树遮挡着的最角落里,大概是生平第一次做这种事,他显得有些惴惴不安。
鹿见春名跟在诸伏景光的身后,穿过居酒屋内狭窄的过道,视线扫过全场,隐约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这居酒屋里的客人,好像有点太多了。
要直到,现在才是上午而已,通常来居酒屋的客人都是晚上才会光临,而在上午十点不到的这个时间点,居酒屋内竟然有除了他们之外的七个客人,而且个个从长相上看起来都不太遵纪守法。
不对劲。
鹿见春名的目光扫过开放式吧台后老板的脸,发觉到鹿见春名在看他,老板的脸上硬是挤出来了一个笑容,肢体动作却像是凝固了一般格外僵硬。
“这个情况不对。”诸伏景光压低声音,用气音和鹿见春名说话,“今川大斗应该有问题。”
“嗯,”鹿见春名也用气音回答,“如果情况不对就撤。”
波本只负责提供情报,在不远处观察情况,并不在现场,负责支援的莱伊不知道在干什么,多半也是个跟科恩半斤八两的水货,只有他和苏格兰二对七的话……鹿见春名肯定能保证自己活下来,但苏格兰的死活委实不能作保。
但他死了的话,会有人伤心吧?
鹿见春名纠结地想了想,决定先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
毕竟他们现在已经进来了,如果居酒屋里这帮人真的是冲着他们来的,那么现在转头出去反而会让他们立刻就动手。
今川大斗见鹿见春名和诸伏景光坐在他的面前,神情十分紧张:“你们就是要那个东西的人吧?”
他像是惊弓之鸟,小心翼翼地从抱在怀里的公文包之中掏出一份被牛皮纸袋包裹着的文件,然后又拿出了一个金属制的铁盒,将这两样东西一起放在了桌面上。
“这是数据和样品,”他咽了口唾沫,“你们答应我的东西呢?”
诸伏景光会意,将提着的手提箱也放在桌面上。借着植物和装饰物的遮挡,他打开皮箱的卡扣,稍微抬起了一点箱子,让今川大斗能从一点缝隙中看见里面一叠一叠的万元钞票。
看见货真价实的钱之后,今川大斗松了一口气,但随即犹豫了一下,重新用手指比出了一个数字来:“这个药的价值很高,之前的价格不值得我冒这么大的风险,所以……我要这个价。”
诸伏景光似笑非笑地挑了下眉:“今川先生,你这未免有点坐地起价了吧?”
今川大斗坚定地摇了摇头:“除了你们,还有别的人想要这个东西。如果你们出不起价,那我就只能卖给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