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避难营的路,说远也远,说近也不近。大雨过后,枯枝烂叶被风刮的到处都是,雨水浸没泥土,无声的掩去前一刻烙下的脚印。两人一路不语,途中虽有磕绊倒也还算顺利。于秋只吃了半个饼解饥,水倒是喝完了,也还好出发时,王瑛给他找来得旧衣服虽然不合身但极为暖和,暖呼呼的至少还不算太遭。谭东华一路提心吊胆,临近避难营时并没有因此松口气,反而心里咯噔了一声。避难营里不同以往的喧哗、嘈杂由远及近,极其吵闹,谭东华听不清具体,阿大倒是不见其人,先闻其声。老远就是响亮的一句:“艹你娘!”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早点发啦~半个小时前,天一亮,猴子知道两人看他不爽,识趣的独自先行离开。随后不久阿大、蒋旺也相约出发;不想,半路意外和昨天窝里斗的那批人撞了个正着。那波人,几乎人人挂了彩,眼中疲态明显,眼下挂着如出一辙的乌青青的黑眼圈,背上还背着沉甸甸的大包裹;相比起阿大等人的精神抖擞来说衰颓端显,显然是一夜没有休息好。说来也是搞笑,蒋旺几人走后,十几个人狗咬狗到最后也没能分出个胜负。一时的贪念上脑以后的清醒终是断了不该有的念想。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跟阿大、猴子一样无牵无挂的。拖家带口的多了去了,众目睽睽之下说好的找食物,回去空手而归,就算几人相互都能兜住,那阿大几人呢,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暴露出去一点,只要还呆在避难营的一天就是千夫所指,除非他们和他们的家人不想在这里立足了。此刻两相碰见,不说阿大看他们不顺眼,就连蒋旺都厌烦到了极点。蒋旺做什么都喜欢留一点余地,可这次他也动怒了;好脾气不代表就是泥捏的,面对这昔日邻里,本就不深的情分在这一刻终于消失殆尽了。老李为首的那波人到底是心虚,蒋旺、阿大没给他们好脸色时也不好发作,毕竟先不说他们理亏,就是往后还得同处一个屋檐下,有些东西哪怕岌岌可危,可只要不是真的tong破,就不算彻底撕破脸。阿大脸拉的老长,想哔哔两声,转念一想想起了什么忽地歇了心思。避难营内,气氛异常低迷,一大早好几位妇人、老人便带着自家孩子站在门口翘首以盼,其中也包括王瑛。王瑛一夜没睡,身体上的和心理上的双重折磨几乎让她崩溃。她脸色灰败,极力的隐忍着什么,抖着手紧紧的抱着怀里的谭盼盼,仿佛这样才能给她些许温暖。分外压抑的氛围里,一道细碎的呜咽声突然响起;孩子不似大人的复杂,对于情绪其实是极为敏感的。一个黄发小孩再也忍不住,呜呜的哭了起来,小手拉着一旁绿衣女人的绿色衣角,抽抽搭搭道:“妈妈,爸爸呢,昨天祥子叔叔说的…是真的吗?”小孩仰着小脑袋,大大的眼睛里是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害怕和恐惧。“…他们…他们真的回不来了吗?”“妈妈,你说话啊。”女人忍着泪,拍了拍小孩的头,艰难的扯着嘴角,想要安慰儿子,却笑的比哭都难看:“会回来的。”这声回来也不知道是在安慰孩子还是在安慰自己。不大的声音在沉默里尤为清晰,王瑛悄悄红了眼眶。她还记得昨天祥子带回来的噩耗,那是她辗转一夜里一幕幕回放的噩梦。他说…去的人因为意外,再也回不来了。得知这个消息王瑛根本不信,也不敢信,一大早就眼巴巴的苦等着,渴望着有人告诉她那是假的;可是她等啊等,每多一秒钟就多一分煎熬,渐渐的她熬不住了,看似强势外表下的柔软终于暴露了出来。她是一个妻子一个妈妈,可更是一个女人。女人生来是朵娇花,哪里有天生要强、刻薄、彪悍的,不是生活所逼,就是有人护着、让着,纵容出来的罢了。王瑛何尝不知道谭东华的忍让,也就是因为知道才敢肆无忌惮。可现在,她好像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她的天塌了。“盼盼我的盼盼”王瑛牢牢的抱着谭盼盼泣不成声。王瑛是第一次在谭盼盼面前露出自己的脆弱;眼泪嘀嗒汹涌滚落,4岁的小娃娃感受着脸上的热泪开始慌了。人和人之间的情绪总是容易被带动,耳边黄发小孩哇哇大哭不止,谭盼盼下一刻也眼泪汪汪起来。他张开小手抱着妈妈,眼泪充盈眼球,视线很快模糊一片,小孩努力的睁大眼睛,望着前方,张开嘴刚要嚎,眼睛突然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