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幽幽的光笼罩着这一方天地,微微的有些诡异,金水也变了颜色,漾着粼粼绿光。
恬墨梳着她的发,像是在织云锦,熟练而从容。除了织作以外的事,他第一次有这样的耐心。手里时不时变出点了翠的发钗,一枚枚安好,末了,他端着若荪的下颌细细打量,粲然一笑:“好了,你去瞧瞧。”
若荪躬身朝水中望去,绿光也随着飘至水面上。
那发髻高耸,闪着星星点点的彩光。她几乎认不出自己,还以为看见了哪一位上神。若荪一动不动趴在水边,直勾勾盯着自己的影子舍不得移开视线。“这发髻可有说法?”
“这是螺髻。”
若荪一怔,曾听觅风说,当年的沉锦便是梳着这样的发髻。
“怎样?”恬墨摸着下巴,似笑非笑瞅着若荪,压低嗓音道,“你想何时把自己许给我?这一年是不行的,我要守丧,不如我们约一年之期?”
若荪扭过头来,一脸茫然问:“什么以身相许?”
恬墨指着若荪一惊一乍道:“你、你身为上仙,应过的事不能反悔!”
“我应过你若是帮我梳了好看的发髻,便以身相许。”若荪淡定地站起来,摊摊手,“可是这个发髻我不觉得好看。”
恬墨傻愣了片刻,跳脚大叫:“你这个面瘫的门神哪里知道什么好看什么不好看!”
“是呢,面瘫门神不懂这些,真是辛苦你了,馍馍。”若荪拍拍他的肩,“洗洗睡吧。”
恬墨气急了,但生生忍了下去,昂首挺胸,“所谓小不忍则乱大谋……喂、若荪,等我一起睡!”
沧海遗珠-2-
沉锦趴在案几前写字,写的是戏词。从长生殿唱到桃花扇,再到牡丹亭,他陪她唱了一出又一出。这一回,她想唱天仙配。昨夜里见远处有动静,她便问他,方知有一名织女仙逝了。从前只是听闻了许多传说,如今真真正正见到了,她心中感慨。
织女仙逝了,牛郎该如何?
天帝却不想唱天仙配,拧着眉说不会唱。沉锦便想将戏词写下来,一句一句地教他。但她不知,他并非不会,而是不愿。
“沉锦,你来。”天帝斜倚着卧榻,招手唤她。
沉锦搁下笔,过去依偎在他身边。
他说:“牛郎织女的故事不是这样的。”
“那应该是怎样的?”
“纺云阁有无数织女,选出最好的那一个当天孙,掌管织女三星。”
“天孙?好奇怪的名字。”
天帝抚着她的发髻,语气一沉道:“天孙不能婚配,孤独终老。”
沉锦蹙了眉头,幽幽地叹口气,“竟然这样残忍。”
“你的前世,便是天孙。”
沉锦惊愕不已,仰面望着他,看着他的双眸,便知道他不是在骗自己。“我是天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