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你,苗疆可有一种秘术将两人相连,一人受伤时另一人必然有所感应?除自己之外谁都看不见。”
于观真细思片刻,决定还是先问这个问题,他现在也奇怪原主人莫非对厌琼玉有什么非分之想,否则为什么会花力气将闯入神殿的罪人带走。纵然是与大巫祝的交情再好,恐怕也要付出不少代价,厌琼玉身上到底有什么不同?
厌琼玉困惑不已,她低着头思索片刻道:“要只是感应,许多蛊就能做到,可是什么叫做他人看不见?蛊虫活动时,除了主人,他人确实看不到。”
“不是蛊虫,而是身上症状,比如说一条红线。”
厌琼玉摇摇头道:“绝没有这样的秘术,除非是大巫祝……”
“大巫祝在你身上下了咒术?”崔嵬的脸色肃然,他走过来打量了于观真片刻,“为何不说?”
“我也才知道。”于观真低声与他说话,忍不住皱起眉来,“看来现在大家的麻烦都是大巫祝了,那不妨开诚布公谈一谈。”
厌琼玉的嘴唇动了动,竟好似哑了说不出话来。
于观真又看她,冷冷道:“如何?”
“是。”
厌琼玉当然不敢违背师命,她此刻心中既有无法再保护住秘密的巨大悲怆,又突兀生出不必一人负担的无限喜悦来。
悲喜交加之下,一口气没能上来,她的身子软软倒在了船板上。
于观真忍不住吃了一惊,崔嵬倒是见怪不怪:“吃些东西吧,玉姑娘伤势太重,身体还未完全恢复,之前也睡过去两次。”
“原来如此。”
方觉始忍不住在心里无声狂啸起来:你管这个叫睡过去?明明是被吓晕过去的好吧!我这个大夫时刻准备着怎么就没看出来你们俩突然一块儿瞎了呢!
由于男女有别,外加两人一个吃饭一个盛饭,实在空不出手来——
最终不得不由医者父母心的方觉始将躺在船板上的厌琼玉抱到船舱里头去。
大夫嘟嘟囔囔了些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闲话,最终还是细致温柔地给厌琼玉盖上了软被,被子里还留有热度,想来是于观真醒来时将被子团在一块儿,锁住了这份温暖,他不无恶意地想道:“哼哼,你们两个大坏人让大夫来伺候人,大夫也让你当个暖被的使唤。”
方觉始轻轻将厌琼玉的手也放进被褥里,把在指尖的脉搏已有好转,他轻轻缓缓地吐出口气,十分温柔地凝望着这个小姑娘。
其实为什么做大夫这一行,方觉始早已记不起来了,他记得许许多多不愿意死去的人,记得那些为了活下来什么都愿意尝试的亡者,记得那些慢慢失去光彩的眼瞳,他明白那非是人力所能做到的事,世间总会诞生各种各样的新病症,他也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病人。
只是无力感时不时地仍会涌上来。
“多谢你活下来了,小姑娘。”
不过方觉始很快想到外头还有个逞强的病人,又忍不住头痛了起来,他揉着额头走出船舱去,正听于观真喝着汤说道:“苗疆的搜查虽然严密,但到底都是些平常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