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涛想了会,走过去拍了拍白境舟的背,“已经够清楚了。你别再说了,让钟医生自己看吧”,说着就拿下白境舟手里的警方资料,顺便推着人往外走。
“哎!”白境舟没搞清状况,“不是要解剖吗?”
“我想起来还有些器械没准备,溺水死亡需要水微生物分离检测……你帮我一起去拿吧……”
“叫别人送不就——唔……”
陈涛一把捂住白境舟嘴巴,拉着人出去了。
解剖室的自动门一关上,所有声音都被阻隔。
跟了自己那么多年,陈涛就差成他肚子里的蛔虫了。
钟聿放下手里厚厚一沓,视线投向解剖床上的那具年轻尸体。
男性oga,二十岁左右,从小被拐卖。近期才找到自己的亲生家人。但是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认亲后的第六天就失踪了。警方怀疑是家产纷争,目前已经将死者的姐姐和哥哥列入嫌疑人选。
死者最后被发现的地点,是市郊水库的入水口。
尸体被泡得几乎看不出原来的样子。送来的时候,水腥腐臭的味道差点让白境舟把早饭吐出来。
陈涛在白境舟做陈述的时候,就忍不住猜测道:“应该是近亲犯罪,这么明显……”
白境舟思考了会,认同点头,回忆道:“上学的时候还有一例更惨的。死者被亲属侵犯后自杀。当时根本没有人怀疑,后来检察腺体的时候才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钟聿觉得自己很可笑。
他到底再想什么。
可是套上手套的时候,钟聿没有一如往常那样娴熟老练地拿起手术刀,而是两手撑在解剖床沿,闭眼,耳边回荡着白境舟的那几句无心之言。
不会的。
不会什么呢?
不会知道他撒了慌?
钟聿后退两步,转身,扯下手套,扔在一旁的垃圾桶里,做完这些后,绕过解剖床,直接走了出去。
“安排白境舟负责解剖。”
陈涛正站在门边和白境舟交头接耳,钟聿出来的时候把两人都吓了一大跳。
一路开车回家,直到站在家门前,钟聿心绪还是未平。
门却自动开了。
怀初笑得很甜,屋子里烘培的味道格外浓郁,“我感觉好像你回来了,真的诶!我还以为我做梦呢……”
钟聿笑,摸了摸怀初软软的头发,“嗯,回来了”。
这些日子的幸福温馨,几乎就要让他忘了一个事实。
他无时无刻不在悬崖边。
而怀初,就是他千方百计摘下的一朵小白花。他带着他,一路小心翼翼,日夜跋涉,以为能脱离这随时都会粉身碎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