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朝之后,瑾之去了书房,他哪里还有刚刚盛怒的模样,气质冰冷,潋滟风华,他慵懒地靠坐着,那双充满了蛊惑的凤眸旋着幽色,蕴着淡淡的闲适。“闻立,拿些御用的伤药,再去太医院把许沐叫来,随朕出宫,摆驾国师府。”瑾之眸子微抬,慢条斯理地吩咐道。国师府。白幻接到通知,说是陛下会驾临,睡得好好的她被迫爬了起来,不过为有自己身为病人的自觉,她只随手搭了一件红色外衣,青丝用一根玉簪轻挽,垂下一半任它搭在后腰。眉目微敛,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白幻泛白的唇瓣一勾,似讽刺似自嘲,她几时这般狼狈过。即使知道瑾之是为了做做样子,她也不得不配合,好歹这位昨夜也算是来救了她,也不知,他回去后,可还睡得安稳。“陛下驾到!”门口传来闻大总管的声音。白幻由颜华扶着,慢吞吞地站了起来。瑾之换了一身紫袍,他还是难得穿得这么张扬,步伐稳健地走进来,绝艳清贵,这样的一个男人,光是看着,就已经足够有资本让人沉沦深陷,不可自拔。“参加陛下。”白幻拱手行礼。瑾之摆了摆手,直接坐到了主位上,“免礼,国师你身上有伤,坐着便可。”“许沐,给国师看伤。”待颜华将白幻扶着坐下后,瑾之吩咐道。许沐是瑾之的御用太医,他年纪轻轻就已经医术超绝,清秀中裹挟着浓浓的书卷气,温文尔雅。屏退了下人,他上前为白幻检查了伤口,多嘱咐了几句,然后重新拿了些药递给颜华,加上瑾之赐下的伤药,堆满了白幻身侧的那张小桌子。她默默地看着这些瓶瓶罐罐,颇为头疼,莞尔一笑,谄谄地对着瑾之道:“陛下,这是否太多了点,微臣哪里用得完。”瑾之斜睨了她一眼,不紧不慢道:“依照国师遇刺的次数来看,这些伤药早晚用得上,加之你这么能折腾,有备无患总是好的。”白幻:“……”“微臣谢过陛下。”白幻额角满是黑线,拱手道。“朕已经命沈枭和归衍彻查此事,定会还你一个公道。”瑾之抬手喝了口茶后,悠悠道。白幻眉梢微微一扬,“微臣再次谢过陛下。”其实他们心中都有数,只是他们知道却不作数,总还是缺那个冠冕堂皇的所谓理由,悠悠众口是可以不在意,但人的私心里还是难免喜欢那些好听的。他们安静地坐着,各自思量着,顿时无言。白幻瞧了瞧外面的天色,随后硬着头皮邀请道:“陛下,已临午时,不如陛下先在微臣府中用过膳后再回宫。”瑾之凤眸怔怔地扫了她两眼,峰眉一挑,“准了。”白幻放在扶手上的臂膀一僵,显然也没想到瑾之会答应得这么干脆,随后侧头吩咐颜华去准备。听着瑾之的回答,一旁站着的许沐都不禁多看了他两眼,眸中浮现了些诡异之色。颜华做事手脚很快,午膳很快就已经摆好了,精致的菜肴,光是看着就已经叫人胃口大开,桌上还放了一壶酒。“陛下,微臣府中的粗茶淡饭不比宫中御膳,还望陛下见谅。”白幻客气道。瑾之薄唇勾了一个极浅的弧度,“朕怎么觉得,这八珍玉食比之宫中亦不遑多让。”“陛下不嫌弃就好。”白幻汗颜,她总不能真让瑾之吃粗茶淡饭吧,这传出去像什么话。“陛下请。”白幻亲手给瑾之倒了一杯酒。瑾之抬手准备动筷,“嗯。”当白幻准备给自己斟酒的时候,许沐轻咳了一声,“国师,下官刚刚跟您讲过,如今您身上负伤,喝酒不利于伤口。”白幻呆呆地把酒壶执在空中,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她本来打算敬瑾之一杯酒的。“怎么?国师想留着伤不好好养,让朕多准你几天假可以不用上朝?”瑾之当着白幻的面执起酒杯微珉,放下杯子后好整以暇地说道。白幻愣了会儿,随即唇瓣微勾,从善如流地将自己的酒杯移开了,然后手中的酒壶方向一转,再为瑾之添了一杯,魅眸中浮现些许讨好,“陛下,您请。”“这桑落酒酒质醇厚绵香,况味幽远深长,回味无穷,属酒中上上品,国师有心了。”瑾之淡淡道。“陛下喜欢就好。”白幻松了一口气,这可是她最喜欢的酒了,只是如今酿得越来越不如往昔,这难得的三壶,还是之前灵云霍送的。这桌菜多是为了款待瑾之,故而依照许沐刚刚的嘱咐,白幻自己能吃的根本不多,她表情淡淡的,除了偶尔恭维瑾之几句,虽然她的讨好仿佛被帝王的眼神嫌弃了个彻底,其他时候都没怎么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