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仙心下明白,这是又有贵客来了,纷纷抬头去看,便见一朵祥云急速驰来,速度之快更像一片残影,风驰电掣到让人连云上仙人的模样都看不清,梅花林中的仙众甚至没来得及站起来,那边的祥云便落到了群芳殿入口处。
“驾云而来,是云上天宫。”故施道。
他们这时才起身拱手,那边的三位仙人也于此刻落地,只是背对着他们让人看不见面容,只能瞧见处于中间的那位锦衣上仙在与几位狐仙交谈,而他身后两个衣着一绯一玄的上仙似乎正在争执。
但若是细看,其实也只是着深绯长袍的上仙单方面数落,另外一位玄衣上仙双手收拢于袖中,目视前方,对此置若罔闻。
因为离得近,而那位绯衣上仙的嗓门又委实大,所以乔敷这边也能隐约听到部分埋怨声,就像现在说的这句:“老虞啊老虞,不是我说你这驭云之术,能不能稳妥一点……你当是去打仗呢飞这么急,又不是你的坐骑白虎……你是不怕摔,但你有没有想过殿下……”
虽然话语隐隐约约,但是可想而知有多聒噪,那位身着锦衣的上仙便是被吵得揉了下太阳穴,侧头不知说了句什么后,那个绯衣上仙才安静下来。
虽说云上天宫的神仙架子最小,可这不代表他们便好欺负,正相反,作为三大宫阙之首,云上天宫也是天上人间最大的主宰者,天宫之主天帝更是此世唯一大帝,莫说凡间的人皇妖皇,就是狐帝羽帝这些先天神仙之首,都要给足天宫脸面。
可想而知,虽然面对他们不需要三跪九叩,但诸天仙者又岂敢当真失礼,眼下对方不知站在殿门口说些什么迟迟不入殿内,梅花林里的一众下仙却是不敢失礼,个个罚站似的站那里眼巴巴瞅着那三位大仙,其中自然有不明就里的,便问:“他们都是谁呀?早前有人路过我们不也只是礼到了便可以退下,为何如今却坐不得了?”
“你居然连他们都不知晓?”有人惊叹道,“看到左边那个穿红衣服的了吗,那是姻缘殿的殿主红芪上仙;右边那个黑衣服的则是圣武殿的殿主,是为虞景上仙;至于他们前方那位锦衣上仙——他便是天帝之子,云上天宫的大殿下,太子凤泱。”
可巧,这些交谈声恰好便在乔敷等人身后响起,听了这些话,眼睛似乎长在那边的陆忍才略感无趣地收回视线,道:“云上天宫只来三位么?没道理啊,天宫不可能只有两三人入选群芳榜罢?他们那位群芳第一呢?”
“想是还未到齐,陆仙友方才应该也听到了,是圣武殿主飞得太快,这才与凤泱殿下以及姻缘殿主率先抵达梅雪宫,只怕天宫的其他人此刻还在后方追赶。”
随着故施的这句话落,梅花林再度被宫铃声淹没,可这阵铃声与早前所敲响的那几次全然不同,若说早前的铃声曲调低沉大气,处处显露贵气,那么当下所响起的便是独一份的清脆雅致,曲调悠扬。
而这份与众不同,独属群芳榜首。
又是一朵祥云至,这朵云彩速度虽然也不慢,但好歹不至于快成残影,是以诸仙能很清楚地看到那乘云而来的是七位仙人,而在那七位仙人之中,静静立着一位紫饰白衣眼覆白绸的银发仙君。
他所处的并非最显眼的位置,人们第一眼也不一定落在他身上,但只要有一眼往他那里看了,不管先前看了谁,不管他后面还有谁,都已不再重要,即使他不自我介绍,即使无人去介绍他,人们心里也一定会自动浮现出一个念头:原来这就是群芳第一,原来他就是清音仙君。
原来倾国倾城,如此而已。
也不知道云上天宫的人何时已经入殿,又入了多久,总之等林中仙众反应过来时,时间似乎已过去很久,甚至断断续续又有好几批人自天边而来,再被迎入群芳殿。
“再看也不是你高攀得起的。”说话的正是贾铭,而他挖苦的对象正是那个似乎魂都跟着飞到了群芳殿的陆忍。
陆忍却没有被挖苦的样子,仍风度翩翩地扇动扇面,更没有接贾铭的茬,视线忽地流连到了正在给贾铭斟酒的乔敷身上,笑眯眯道:“倒是辛苦乔敷小仙友屡次为我等添酒了,但话说回来,我发现小仙友无论对谁似乎都不为所动啊,连群芳榜首都不能让仙友多看两眼。”
“您说笑了,只是仙君他生得再好,总归是个男子,陆仙友可明白了?”乔敷道。
陆忍仿佛这才意识到这个世界上居然还存在这样的类型,俨然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道:“原来如此。”
“……”一下忘了这个世界断袖太多,这个借口反倒不太高明。沉默了片刻,又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乔敷忽地笑了下,说道,“方才仙友们不是说想要一睹妖皇究竟,诸位,他似乎终于来了。”
话落之际,连埋头啃桃的傲天都抬起了头,眼眸晶亮地朝着乔敷指着的方向看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