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赢了。”宫如意顿了顿,重复自己之前的话,“你的问题是什么?”景川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站得老远的山伯,深吸了口气,重新将视线聚焦到宫如意的脸上,少年人的眼睛里燃着执拗的火焰,“我原先准备了一个问题,但后来我改变了主意。”宫如意居高临下又隔着一步多的距离看着他,带着一种凌驾其上的冷漠和审视。她知道景川话里的“后来”指的是那个噩梦之夜,但她没有要接话的意思。“……我想知道,你害怕的是什么?”这个问题真是再简单容易也没有了。宫如意笑了起来,这个笑容冰冷得好像一柄利刃插入景川的心脏,“我怕死。”宫如意这么频繁地做着噩梦,难道她自己会不知道最大的诱因是什么?那是不可能的。她清清楚楚地记得自己每一次死亡的日期和缘由,第一次在万安巷里蠢死的那次已经度过了,按照时间线下来,宫如意还有接踵而来的两根死亡fg在等待着她。其中一个就是混混和车祸事件,这个好说,第一是很久没发生,看起来像个偶然事件;第二是开车的那个混混已经被监视起来了,不太可能再度造成威胁。而另外一个……那要说回宫如意第二次的重生。第一次重生被动脉放血而死之后,宫如意吸取了教训,她的怨气虽然更深重了,但人也同时更理智了。第二次重生之后,她没有亲自去万安巷,而是简单利落地直接在万安巷里□□。万安巷那种人吃人的地方,用钱就能让那些穷凶极恶的人做很多事情,比如杀死一个八岁的孩子。可景川神通广大地逃脱了,他在那之后直接从万安巷里消失,宫如意收到最后的消息是他被人给接走了。宫如意找了数年始终没有找到景川,稍稍松懈了那么一下,在某天外出和人吃饭的时候,被穿着黑色卫衣、少年模样的景川捅死在了大街上。大概是已经死过两次,第三次死的时候宫如意淡定了许多,她甚至能仔细观察了身周的情况之后才放任意识断绝。紧接着就是第三次重生。走在大街上突如其来地就被人一刀捅死,对方虽然行为鲁莽,但从出现到逃脱都只用了那么几秒钟,很显然是做了大量功课的——这事儿给宫如意留下了一点心理阴影。比如,临近这个日期她就特别地警戒应激,生怕一不小心就又被神出鬼没的景川给捅死了。日期越近,宫如意的神经绷得越紧。以前景川不在身边的时候也就算了,如今景川就在身边伸手就够得到的地方,宫如意还不得小心再小心?“我……”景川再度开口时才发现自己声音有些干涩,他立刻清了清嗓子,镇定地看着宫如意的眼睛,“虽然我赢了赌约,但我也愿意把赌注付给姐姐。”“说来听听,你有什么秘密能让我惊讶?”宫如意同样也记得赌约里面的内容,但她并不觉得眼前这个年轻的、被她圈养起来的景川有这样的能力。“三年前的那封信我已经烧掉了,但我仍然记得信里面的全部内容,我能一字不差地手抄下来,连换行的位置都不会错。”景川顿了顿,觉得喉咙有些痒痒,“而且,写信的人在信件里留下了一个破绽。”如他所料,宫如意立刻蹙眉,“什么破绽?”……简短的对话之后,宫如意就直接回了卧室,景川多坐了一会儿,才和山伯道了晚安也回到他的房间里。他能确定的第一点是,宫如意没有说谎。那么把两条线索联系起来一看,虽然结果有些让人不能相信,但应该也就是事实了——宫如意做了个和他有关的梦,梦里他会直接、或者是间接地导致宫如意的死亡。景川能确定的第二点是,他绝对不可能有去伤害宫如意的念头,哪怕她如今冷脸相对不假辞色,景川也光看着她就觉得满心柔软,恨不能掏心出来给她自证清白。景川觉得宫如意大概是思虑太重,才会觉得他能和她反目成仇。反目成仇是不可能的,跪下来求婚还比较容易一点。原先眼前的一团迷雾终于消散大半,自以为找到了问题症结的景川安安稳稳地睡下,第二天就接到了卫天的联络,登时又把前一天的理论给推翻重来了。陌生号码的简讯非常简短,景川一看就知道是卫天发来的,他简单直白地告诉了景川一件事:宫如意之前两度出远门都是为了调查十七年前发生在景家的事情。宫如意第二趟远门回来都半个月了,卫天这消息很有故意压后传达的嫌疑,但景川并不介意,卫天已经是他现在最好的信息渠道之一,说实话能说服卫天一起扳倒楼夏彦,卫天自己都觉得有些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