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一寒捏捏他的掌心,不像他笑得那样放肆,只嘴角有一点收敛的浅笑。“我不同意!”纪祁笙却不能接受,他脸色铁青地看着纪牧山,说道:“爸,陆家和陆氏现在什么情况我们都很清楚,你怎么还能让小满踩进这个火坑里!陆一寒分明就是在利用小满,他根本就是想靠小满来让纪氏成为他们陆氏的靠山,好让我们来帮他收拾现在的烂摊子!”纪牧山淡淡地扫一眼纪祁笙,说道:“有什么话,留到书房里再说。”陆一寒心中了然地垂下眼,而后不待纪祁笙回答,便开口说道:“谢谢伯父伯母愿意给我这个机会,但我还有一个请求,希望伯父伯母能答应。”纪祁安也没料到父母会不仅没有反对,反而还如此轻易地就同意纪满这荒谬的闪婚,再一听到陆一寒的话,便忍不住讽刺道:“陆二少是不是太着急了些,我爸妈才刚同意就提要求,就不怕到手的鸭子飞了吗?”陆一寒瞥了她一眼,说:“满满不是什么鸭子,不喜欢我没关系,但满满是你弟弟,说话前至少考虑一下满满的感受。”他的语调很平,就连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可话说出来却把纪祁安噎个正着,她脸上一阵青红交加,讪讪地对纪满说道:“小满,姐没有那个意思。”纪满摇摇头,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本来就是用自己会说服父亲和哥哥帮陆氏当理由,让陆一寒跟自己结婚,可是直到现在纪祁笙和纪祁安相继开口,他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其实把陆一寒推到了一个很为难的处境里。和他结了婚,无论是他去当说客还是陆一寒自己去跟他父亲和哥哥谈,只要这件事被提出来,陆一寒就会变成那个目的不纯,为了保住陆氏而不择手段连婚姻都可以利用的人。而一旦父亲和哥哥帮了陆氏,从今往后,所有人看陆一寒,都会戴上有色眼镜,甚至即便陆一寒日后令陆氏重新崛起,他们也不会真正肯定陆一寒这个人和能力,而他们这段婚姻,也会成为旁人用来嘲讽陆一寒的谈资,日后陆一寒若和他离婚,还会背上更多难听的骂名。他其实,根本就不是在帮陆一寒,相反,他在陆一寒陷入困境的时候,绑架了陆一寒的婚姻,把陆一寒推进了另一个不堪的困境里。几分钟前的欢喜被兜头而下的冷水浇灭,猛地领悟到自己做了什么的纪满背上渗出冷汗,若不是还有陆一寒掌心的温度熨烫,他的手已然又一片冰凉。陆一寒留意到纪满蓦然发白的脸和不对劲的表情,大概猜测到他在想什么,于是再次揉了揉纪满的头发,对他说道:“满满,别胡思乱想,旁的人怎么看怎么想我都无所谓,也不重要。”纪满怔怔地抬眼看他,然后听到他向自己父母认真地说出了那个请求。“伯父伯母,我希望,等陆氏的事解决后,和满满好好举办一个婚礼。”纪牧山夫妇和纪家兄妹都没想到陆一寒如此郑重提出的事,只是要给纪满一个婚礼。可陆一寒显然真的把这件事看得很重要,他揽住纪满的肩膀,蓝眸凝视着纪满有些无措的脸,说道:“我们领证太过仓促,所以我希望婚礼能办得盛大些,一切费用我会承担,该给的聘礼也不会缺,旁人有的,满满也要有,我不会让满满受委屈。”他不在乎别人对他的看法和想法,那并不会伤到他,他在乎的,只有纪满是否开心,是否快乐。“那是自然。”几秒的安静过后,纪牧山说道,“我纪牧山的儿子,若是结婚连个婚礼也没有,岂不叫人笑话。”鼻间一阵难以抑制的酸楚,顾不上父母和哥哥姐姐都在场,纪满抱住陆一寒的腰把脸埋进他肩窝,带着一点鼻音,小心翼翼地问道:“我以后,能不能叫你,陆哥哥?”隐痛在无人知晓的角落蔓延开来,那是多年来如影随形的附骨之疴,没有人看到那一滴一滴淌下的暗血,也许连影子自己都不知道,那到底是从心头滴下,抑或是从满身苍夷里淌出。陆一寒只是淡笑,他抱着纪满,温柔应允:“好,我做你的陆哥哥。”三年一直到午后,陆一寒才从纪牧山的书房离开。纪祁笙并没有跟陆一寒一起从书房里出来,大抵是纪牧山还有话要跟纪祁笙说。陆一寒出来的时候,纪满正坐在书房外的小厅那张沙发上等他,手里还拿着一本书在看。那书多半看得不是太认真,纪满一听到书房门打开的声音,就抬头看过去,见是陆一寒出来,手里的书往旁边一放,起身迎上前问陆一寒要不要留下来一起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