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她不自觉地往沈玥屋子的角落里看了看,那里还堆着沈玥之前捡的那堆破烂,上面扔着的几根干枯的灵草尤为瞩目。她说这些话时,沈玥全程一言不发,只静静地听着,最后目送宿雪离开。至于放在桌子上的那盘海棠酥,沈玥本来想倒掉的,但是端起来又觉得自己何必要和灵气过不去,虽然不知道她这一通操作的意义是什么,但是她知道,以宿雪这样深的心机和手段,还不至于低端到在一盘糕点里面做手脚。一般这样有灵气的糕点可以存放许久不变质,沈玥找了个柜子存放起来,放完以后她坐下来,原本平静的心情却突然翻涌起来。本以为宿雪出去了这么久她已经没事了,但没想到她只不过和她说了一句话,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那种生理反应还是来了。她坐在床榻边,捂着小腹,好像一把利刃再次剖开了她的灵府,碎骨之痛传遍她的七筋八脉。闭眼上好像就能看到,审讯台上她那鲜血染红的衣袍被风吹的招摇作响,长凌那如神祇般高贵的面容高高在上地注视着她。为了让宿雪少受一点伤害,他几乎是不加犹豫地将从沈玥灵府中剖出来的灵丹渡给了宿雪,又起身将宿雪抱了回去,独留她一个人,昏倒在满是血泊的冰冷石台之上。原来有些记忆,一旦刻入骨髓,便生生世世再难从其中剥离出来。沈玥平复了一下心情,努力把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其他事情上。她想起路过的那个小破庙。虽然那个叫徐演的弟子说的没毛病,但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一个只需要冬至和春分去祭祀的古建筑,需要巡卫队的弟子长期轮守吗?长仙门的值守弟子为了偷懒,对于一些无关紧要的地方通常也是能溜就溜,天门是三门之一,虽然比长仙门土豪了那么一点,但也不至于严苛至此。冬至……春分……这两个日子又有什么不同?这样想着,她给手上的伤口和膝盖上的乌青擦了点药,闭目休息了一会。寅时一刻她睁开眼睛,见窗外月光皎洁,星辉淡淡的,在冬日里枯败的草木上撒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收拾完到达谢长钧住处的时候不过寅时二刻,沈玥本来想在门外再等一会,没想到他屋子里烛火通明,像是彻夜未眠。沈玥怕经醒周围房间休息的弟子,只敢轻轻敲了敲门。没人应。她又敲了三下。还是无人回应。沈玥正准备小声喊一句“师父”,这时候才发现,原本门留着一条小缝,像是专门为她开着一样。她只好推门进去,这时候才发现,原来谢长钧不在屋子里。屋子里一盏烛火恣意摇曳,跳动的火光映在白墙上,静的让人心猿意马。屋内没有燃香,却有一种淡淡的冷香萦绕四周,让人莫名的心安。沈玥坐在里面等了一下,月影钟对准寅时三刻时,门吱呀一声打开,一股冷气裹挟着风而入,屋内那阵冷香,似乎更重了。是谢长钧回来了。他看了沈玥一眼,眸色比这夜色还要浓。他没有问沈玥是什么时候来的,也没有解释自己去了何处,只是解下身上的玄色披风,淡淡道:“我们开始吧。”端水。听到这,沈玥立刻打坐做好,一副要入定突破的样子。谢长钧愣了一下,他不是飞升入仙,对下界修道的事情了解不深,不太明白沈玥想要做什么。沈玥是在修道界规则最为严苛的长仙门出来的,什么阶段什么时间该做什么样的事,就像一把刻度尺,在她的脑海里明明白白地标记出来。既然谢长钧说跳过灵丹期,那她就当做自己已经有了灵丹,继续按下一阶段的要求来就是了。至于怎么来,那是谢长钧需要告诉她并且指导她的。两人相顾无言了一阵子,终于谢长钧开口了:“你是准备入定聚灵力?”沈玥有些奇怪:“不应该这样做吗?”谢长钧:“谁告诉你这样做的?”沈玥小声回答:“我看那些准备由灵丹期过渡到元神期的弟子都是这样做的……”谢长钧凉飕飕道:“都是这样便是对的吗?”来之前沈玥猜测谢长钧帮她的方法,得出的唯一结论是,或许他有什么极好的丹药,可以直接填补他的灵丹。但此刻看到他的表情她才觉得自己想多了。他大概要比自己还穷。哪来的灵石买什么灵丹。沈玥眨了眨眼,终于开口问他:“那我该怎么做?”话题终于回到谢长钧预想中的正轨,他原本尝试着直接探入她的灵府看她的基本情况,但无奈他现在只有一成的仙力,强硬探入她的灵府只会让自己的灵力大为削弱,因此只好再次上前,为了搭了一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