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父,不是你想的那样。”艾砺寒腰背挺直,脸上一点儿羞愧的表情也没有,看着温炳来平静的说道:“我们还是先进去吧。”
要是从前的温炳来,一定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跟裴景容这个魔头这样叫嚣,可如今他最疼爱的,期望最高的儿子都死了,对于一切以前伤害过他儿子的人,他现在都会控制不了的恨意。所以他一点儿也不给面子的说道:“我们温家堡不欢迎他。”
温舒阳站在艾砺寒的身后,非常的着急,多想现在就冲出去跟他父亲坦白啊。
艾砺寒见温炳来表情僵硬,毫不妥协的样子,无奈的说道:“那伯父我们就去秦远山庄那边吧。”
天知道艾砺寒也不想管裴景容这个祸害,可是为了找人,他又不能不跟这个魔头呆在一处。
他们两个从僵站着的温炳来身边走过的时候,温舒阳甚至看到了他父亲两鬓间的白发。怎么才几个月的时间,父亲就一下子像是苍老了十几岁呢。都是他不孝……强忍着心中的酸涩,温舒阳命令自己迈开铁块般沉重的双腿走过他父亲身边。
“你的腿残了吗?”艾砺寒转过身来,一脸怒气的等着走的很慢的温舒阳。
温舒阳本就心里难受,突然听到他又骂自己,心里也憋着一股火,心想要不是你小子对我有那样不正常的心思,我至于这样吗。遂想也没想,口气很不好的回嘴道:“是,腿残了,怎么样吧?”
温舒阳瞪着一双狭长的桃花眼,精致漂亮的五官因为怒火而显得朝气蓬勃,这副抿着嘴唇,一脸看你能把我怎么样的小表情,让艾砺寒神色大变。
这个表情太熟悉了,他师兄以前一来脾气了,就是这幅小横样,每次都勾的艾砺寒心里痒痒的,恨不得使劲的吻上去。
怎么会,这个人怎么会有这么神似的表情呢……
温舒阳注意到艾砺寒的神色大变,还以为他生气了,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不是他师兄了,艾砺寒一点儿也不用给自己留面子,心里有些害怕,院子里这么多人呢,他这要是让艾砺寒给当场收拾了,他可就真的没脸见人了。
想着,温舒阳谨慎的往后退了一小步,防备的看着艾砺寒,怕他突然出手。
谁知艾砺寒这次居然一反常态,什么也没说,只是用那双黑沉沉的大眼睛盯着他半晌,其中的光彩让人看不出情绪,看得温舒阳胆战心惊的。
“走吧。”
过了好一会儿,温舒阳都被艾砺寒针尖一样的眼神盯得冒汗了,才听到他声音平稳的说道。
温炳敢直接裴景容拦在门外,秦远山庄的现任当家秦石磊可不敢。他面目抽搐的看着艾砺寒和裴景容大摇大摆的走进他家那边的宴席桌,下人过来问他的意思,他也只是无力的摇摇头,嘱咐那桌上两坛好酒,多上几个菜。
虽然秦远山庄也是江湖上响当当的门派,可是如果跟九阴教对上,那也无异于以卵击石。而且,按理说,裴景容还算得上是他的姑爷呢,虽然他和自己的女儿没有办婚礼,可是他女儿跟这个魔头私奔的事儿江湖上谁不知道呢。秦石磊的脸都被他那个从小宠大的女儿给丢尽了,却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自己窝火,一点儿办法也没有。谁让九阴教不是他们能斗得了的呢。
艾砺寒独自在前面走着,心里好像很乱,又好像终于有了一点儿头绪似的。他不断地想着这些天裴景容表现出来的熟悉感,太熟悉了,让他一下子就能辨认出这些动作、神态、习惯都跟他师兄非常像。
可是怎么会呢,难道师兄真的在他手里?
可是两个人即使是天天朝夕相处,也不可能仅仅几个月的时间,就这样的相似。不可能啊……
艾砺寒怎么也想不透,就听后面“啪”的一声,一个粗犷的声音大声的嚷嚷着:“你怎么回事儿?”
艾砺寒回头,正见到裴景容弯腰把地上的一个红色礼盒捡起来,一边放回说话的男人手里,一边低声说道:“真不好意思,不是故意的。”
那人根本没认出来他是谁,只是看温舒阳态度诚恳,也就没再好意思埋怨,接过东西说了句:“以后小心点儿。”就抱着礼盒走了。
艾砺寒什么也没有多想,只是脸色冰冷的站在原地等了他一会儿,然后两个人一起去了一个角落里的桌子坐好。
这桌离拜堂的厅堂很远,坐的人自然也都是些小人物。他们大多都不认识两人,但是在刚才进来的时候听说天玄门的门主也捧场来了,也都远远地瞥上一眼,结果如今艾砺寒突然脸色冰冷的坐在自己的旁边,所有的人都慌了,非常的激动。
相信如果他们知道坐在艾砺寒身边的是裴景容的话,会更加激动地跳起来。
江湖上都知道艾砺寒跟温家堡的大公子温舒阳是铁打的师兄弟,感情好的不行,都没想到他会到秦远山庄这边来。这就让人忍不住猜测,是不是这师兄弟俩发生了什么摩擦……
江湖上的名人多,没名的人更多。那些江湖上闯荡多年,一点儿名气也没有的小人物多的去了,如今跟江湖第一门的门主坐在一个桌子上,无异于老百姓见到了朝堂上的皇上王爷。
所以,如果谁没有把握这么个可以结识这样人物的机会,就是错过了一举成名,出人头地的机会,那都得后悔半辈子。所以在他们刚坐下没多久,一个长得瘦小,尖嘴猴腮的男人率先压抑不住,豁然站起来,端着酒杯冲着艾砺寒说道:“在下山西虎牙帮帮主康宝德,今日有幸得见艾门主金面,实乃三生有幸,我敬艾门主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