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心也不行啊……”艾砺寒的声音变得极度的沉,他轻轻的、又郁无比的缓缓说道:“师兄你以后只能看到我一个人啊……”
温舒阳刚想要说什么,艾砺寒突然贴近,手指轻轻的在他身上一点,他已经软倒在了艾砺寒的怀里。
艾砺寒把人抱进怀里,搂在了胸前,脸颊轻轻的蹭了蹭怀里人苍白的脸颊,神色温柔得像是对待这个世界上他最宝贝的东西。看得旁边天玄门的门徒一个个瞪大了眼睛,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当温舒阳再次醒来的时候,身下摇摇晃晃的,却并不感觉颠簸。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整个身子都躺在一个人怀里,那人有力的双臂整个圈住他。
“醒了?”
温舒阳一抬头,就看到艾砺寒英俊的脸上难得温柔,正低头看着自己,一双漆黑的眸子熠熠发光。
当温舒阳想起昏睡之前的事儿,马上沉着脸推开艾砺寒。
马车正巧一阵摇晃,温舒阳气虚体弱的差点儿栽倒在地上,被艾砺寒及时的大手一捞,又捞回了怀里,语气中有轻微的责备:“小心点儿。”
温舒阳看着这个偌大豪华的车厢,这才注意到自己是在马车上。
“你要带我去哪儿?”温舒阳透过支起的车窗,看着外面杳无人烟的窄路,还有连绵不绝的绿色的树林,推开艾砺寒,强撑着坐到了软榻旁边的木凳上。
“回天玄门。”艾砺寒也不废话,一脸柔和神色的伸手揉了揉被温舒阳压得发麻的腿。
温舒阳看到了,下意识的皱了一下眉头,然后还是冷着声音说道:“停车,我就在这里下。”
艾砺寒神色一闪,又飞快地恢复了正常,他的语气颇为柔软无奈的说道:“先跟我回天玄门吧,师兄你身子不好,回去将养一阵子……”
艾砺寒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温舒阳打断:“艾、砺、寒,我让你现在就停车!你的天玄门,我这辈子也不会再去一趟!”
艾砺寒的脸色也冷了下来,事实上,他真的不想跟温舒阳撕破脸皮,只要他师兄跟他回天玄门,跟他呆在一起,他宁愿做低伏小一辈子,任他打骂。可是温舒阳偏偏不配合,他一定要说些伤透他心的话,一定非要妄想离开他。
温舒阳看着艾砺寒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心里突然明白过来了一样,他震惊的说道:“艾砺寒,你想干什么,我不去天玄门,你还想硬让我去吗?难道你还打算一直关着我?”
艾砺寒的脸在车厢的角落里,覆盖一层影,让温舒阳看不真切,但是那从影里传出来的灰暗的语调,他却听得真切。
“对。所以师兄,你这辈子都别想离开我了。”
这个声音这样熟悉,温舒阳听了十几年。可是在这一刻却是这样的陌生,陌生的就像是他从来不认识艾砺寒这个人,从来不知道他内心不知道何时产生的、对自己的那些恶心的、隐秘的心思一样。温舒阳的心脏像是浸在冰凉的千年寒潭里,让他在这样七月的盛夏里,冷得直哆嗦。
艾砺寒从车厢的暗影里伸出一只手,轻轻的摸着温舒阳的黑软的鬓角,声音很轻,像是诱哄一样说道:“师兄,你我会对你好的。”
师兄,我会对你好的,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人对你都好。只要,你别不要我……
温舒阳没想到艾砺寒说的是真的,他真的把自己当成一个金丝雀一样关了起来。
马车一路驶向天玄门。这一路上,温舒阳才真正意识到了他是怎么的失去了自由。无论他怎么闹腾,艾砺寒都跟个没事儿人一样,看着他的表情温柔的近乎宠溺,像是看着一个故意闹脾气惹人注意的情人。
这时的温舒阳,才真正意识到了武功的重要性。饶是他的嗓门再大,骂得再难听,只要艾砺寒轻轻的一扭,自己就跟个折了翅的小鸟一样,柔柔弱弱的顺服的靠在他怀里,一点儿反抗的能力也没有。任由艾砺寒想亲就亲,想要就抱,他真的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温舒阳后来也知道这样不行,无奈之下好声好气的跟艾砺寒谈。可是艾砺寒却是个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的的。无论温舒阳声色俱厉、还是动之以情,他都像块木头一样,温舒阳说什么都好,只除了放他离开这件事儿。
艾砺寒是打定了主意,这个人他得不到心,也要得到人。饶是他再心不甘情不愿,也总比让他跟别的人双宿双飞,自己在看不见他的地方心痛到死的好。
回了天玄门,艾砺寒就把他的墨竹轩让人收拾出来。搬了一大半温舒阳的东西进去。他是打算今后的几十年,把这个地方当成他和温舒阳的家。没有女主人,只有他和他师兄。
凭着温舒阳现在的武功,就连天玄门扫地的粗使小厮都比他武功厉害些。艾砺寒虽然不怕他能跑出去,也谨慎的只允许他在墨竹轩的范围内活动,如果温舒阳想出去,艾砺寒必定亲自陪在身侧。
温舒阳在这个夏天炎热末尾的时候搬进了他曾经无数次来去过的墨竹轩,只是这一次,他进来了,就没有自由出去的权利了。
这一晃神的功夫,树叶就从新绿变成了浅黄,又被初冬的第一场雪打落,冻在冰里,最终被捣得碎烂,和大地融为一体。
被派来伺候温舒阳的人,自然都是艾砺寒的心腹。他们每天提心吊胆的伺候他,却是连一个多余的字都不敢跟温舒阳说,唯恐说错了一句话,就彻底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温舒阳整日被困在墨竹轩内,终日看到的都是那几张不变的面孔,江湖上的消息一点儿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