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月大家都吃了不少的苦,于战南摸着邵昕棠脊背上突出来的骨头,心疼的要命。即使这个男人愿意跟着自己一起面对风雨,自己也舍不得。自己一定要给他最好的生活,让他每天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儿,让他每天都能开心的笑。
于战南一瞬间又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他柔声对邵昕棠说:“你再睡一会儿,我们再过一个小时就走,到时候我叫你。”
邵昕棠不知道刚才徐志新来过,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要走,猜测跟于战南低落的情绪有关,也就没有多问。只要有于战南在身边,他就很安心。
两人相拥着躺下,等邵昕棠传出均匀的喘气声,于战南才蹑手蹑脚的爬起来,出了帐篷。
于战南找到孙德全和那些出生入死,跟着他少说也有十几年的弟兄们。于战南就几句话大略的说了下情况,他们就都表示誓死追随他。等到一个小时到了,于战南进帐篷里把邵昕棠叫了起来,临出去前给他披了件厚衣服。
徐志新早在那儿等着了,看到他们一行十几个人,说道:“车在前面,我们得走一段儿,停在这儿怕声音太大引人注意。”
于战南点点头,说:“明白,走吧,兄弟。”
于战南和徐志新走在前面,徐志新带来的两个士兵打着手电在前面照着路。后面跟着的于战南带出来的人,都警惕的边走边注意着情况,树林里静悄悄的一点儿声音也没有。
手电照到前面停着的一辆大装货车,徐志新抱歉的说:“兄弟,这车只能送你们到上海的地界,天亮前就得往回赶,剩下的路你们还得自己走,你看我也就这么点儿能力,实在是帮不上你多余的了。”
“我都明白。”于战南沉声说道:“兄弟你做得已经够多了,这辈子我于战南无论到了哪里,都记得兄弟你的这份儿情。”
时间紧迫,根本不容他们好好的道别,于战南和徐志新珍重的紧紧拥抱了一下,谁也没再说什么多余的话。男人之间的感情,是放在心里的。
本来想让邵昕棠和于战南坐在车里,但是他俩嫌装货车后面的座位太狭窄,就跟士兵一起到后面坐着了。孙德全就自己坐在副驾驶里跟司机看着前面的路。
大货车后面非常宽敞,他们十来个膀大腰圆的大男人坐着也不挤。于战南今天叫的这八个人,都是能死心塌地跟着他走的,那些有想建功立业,有想跟着新领导继续发展的,他压根儿没叫。
此刻已经是深秋了,天已经有了一丝凉意,特别是晚上。邵昕棠披着大衣坐在于战南的身边,还挺暖和的,天非常的黑,只有一枚不甚明亮的弯弯小月牙能发出点儿光来。货车走在土道上,颠颠簸簸的。邵昕棠昏昏沉沉中又要睡着了,就感觉于战南摸了摸他的脸,在他耳边轻声说:“昕棠,别睡,起来聊聊天。”
其实他是怕邵昕棠睡着了着凉。邵昕棠也知道,迷迷糊糊的想要清醒一点儿,可是眼皮像是黏在了一起似的,就是起不来。
这些士兵都知道邵昕棠的身份,却一点儿鄙夷的意思也没有。他们在战场上看见过这个文弱书生一样,又长得比女人还漂亮的男人坚强起来是什么样子。他不畏战火,始终坚持在最前线采访,让他们心里都很感动。虽然他拿不起枪炮,可是他的笔杆子在全国、乃至全世界的影响,都让这些铁血士兵打从心底里佩服。
虽然邵昕棠跟他们司令有那层关系,两个男人在一起一直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可是看到这么两个优秀的男人站在一起,真的让人感觉,世界上没有比他们再相配的了。
几个士兵看着邵昕棠平时在战场上跟着战士们同进同出,连着几天没有好觉睡也是笑着的脸,此刻都是挡也挡不住的睡意,都觉得挺好笑,也在心里敬佩他,就试图跟他说话,让他精神一点儿:“邵先生,大家都好不容易闲下来了,你不趁着这个机会采访采访我们啊?”
邵昕棠勉强睁开眼睛,看了说话的士兵一眼,迷迷糊糊的说:“不做了,我太困了……”
大家看着他二十几岁的人了,露出小孩儿一样的神情,都大笑了起来,觉得这个小记者简直太招人稀罕了。
于战南瞪了他们一眼,看邵昕棠怎么也不醒,没办法就又给他搭了一个衣服,让他枕着自己的大腿睡得舒服一点儿。
士兵们看着他们冷酷无情的司令居然有这样温情的动作,忍笑都要忍得内伤了,也不敢笑出声,他们司令可不会这么温柔的对待他们。
邵昕棠在他腿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闻着熟悉的味道,安心的睡去了。
于战南看邵昕棠睡着了,抬头冷冷的看了一眼这些一看就没想什么好事儿的手下。于战南等他们都在自己的目光下忍不住打了冷战的时候,才开口沉声说道:“你们仕途也不要了,就跟着我于战南这样跑出来,我很感动。你们也知道,咱们这次不是出去玩儿,而是跑路,他娘的军统里的人并不打算放过我。咱们都是过命的交情,你们跟了我这么多年,我于战南也不是个狼心狗肺的,一定不会亏待你们,等咱们落了脚,你们是要走要留,都由你们自己决定。要走的,我绝对不会有一点儿想法,还会给你们拿上你们应得的,够你们娶个几房姨太太,花上一辈子的钱。不走的,打算继续跟着我的,我不能保证我以后会发展到多好,但是我于战南保证,有我一口吃的,你们就都饿不着,我于战南对兄弟怎么样,你们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