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初他可是和钱伯伯他们和乐融融,光明正大地从钱家的大门进进出出的,如今……他又回到了翻墙也难的境地了,想想便觉得心酸。
挟着对闫慎深深的迁怒,荆少语返身去了县衙。
尤嬷嬷的到来让他产生了紧迫感,他得尽快回京城去将事情交割清楚……不然以母亲的强势,擅自替他定下婚事也是有可能的。
而在此之前,他得先搞定这桩盗铸案。
荆少语打算去见一见苏良玉,刚到县衙大牢,他便觉得有些不对,衙役趴在桌上一动不动,他伸手轻轻一堆,那衙役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还在轻轻打着鼾。
人倒是活着,但睡得这样死,一看就是中了迷药。
荆少语眸中一凛,快步走了进去,便见苏良玉躺在地上生死不知,他跟前站了一个人,那人一袭黑衣,头上戴着黑色的幂篱,整个人都被包得严严实实的。
“闫慎!”荆少语怒气冲天,操起一旁的烛台便砸了过去。
黑衣人侧身避开,荆少语一拳已经近在眼前,两人打了起来。
“你把苏良玉怎么了?!”荆少语一边打一边道。
黑衣人沉默。
“说话!你以为你把自己包成这副鬼样子我就不知道你是谁了吗?!”荆少语怒气腾腾地道,“除了你谁会把自己蒙得连眼睛都不露啊!”
黑衣人只是沉默着和他对打,一副打死不开口,我不开口你就不知道我是谁的德性。
荆少语简直快气死了,向来只有他气人的份,何时沦落到他被气得暴跳如雷的地步了,他拼着挨了他一掌,伸手掀了他的幂篱。
幂篱下的人下意识闭了闭眼,而后睁开双目看向荆少语,正是那双标志性的异色眼眸,右眼比常人更黑,左眼上蒙着一层白翳。
“果然是你。”荆少语咬牙切齿。
闫慎沉默。
“你把苏良玉怎么了?”荆少语质问。
恰这时,一直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苏良玉略微动了一下,荆少语注意到了,见人还活着,他稍稍松了口气,抬眸看向闫慎,眼中带了审视之色,这是不想下手,还是没来得及下手?
苏良玉一睁开眼睛,便发现了自己的处境不妙,声音嘶哑着道:“荆大人救我……”
“人证物证都齐了,苏良玉是盗铸案首犯无疑。”闫慎终于开了口,他的声音有些涩,“就让他畏罪自尽,当我欠你一个人情。”
苏良玉眼瞳猛地一缩,下意识便看到荆少语。
能让闫慎松口许诺一个人情,是极不容易的事情,也极有价值。
若是旁人,可能也就动心了,可是在他面前的是荆少语,他听了这句话,面上带了冷嘲之色,“又是畏罪自尽,你是想替你义父报仇,还是想替他隐瞒一些什么东西?”
“我保证我想隐瞒的东西与盗铸案无关。”闫慎看着荆少语道。
“我以为你虽然手段非常,但心里是有根底线的。”荆少语冷冷地看着他,“如今看来是我高估你了,你又凭什么保证?”
“钱金宝的夫人魏宁姝是魏晟的女儿!”佝偻着身子躺在地上的苏良玉突然昂起头大声道。
闫慎猛地看向他,眼中杀气四溢。
“哈哈哈哈哈!你想要杀我灭口,想要隐瞒的就是这件事是吧。”苏良玉两眼通红,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我已经说出来了,荆大人也听到了,如今再灭我的口似乎也没什么意义了呢。”
荆少语心里亦是一惊……关于这件事,他心里亦隐隐有所猜测,但此时被苏良玉一口说破,之前那些疑惑似乎一下子都明朗了起来,闫慎那些奇怪的行为也都有了解释。
苏良玉说破了闫慎拼命想要隐藏的秘密,心中得意,他慢慢爬起起来,走到墙角边坐下,他目光奇异地看了闫慎一眼,又看向荆少语,“你们不是好奇我一个得罪权贵又被发配岭南的小小县丞,为何能和曾经权倾朝野的大太监魏晟搭上关系,还逼得他畏罪自杀吗?”
闫慎眸色沉了下来。
荆少语抬了抬下巴,“洗耳恭听。”
“因为我手里握着魏晟一个重要的把柄,魏晟此人行事无所顾忌是因为他六亲断绝,可事实上他还有一个女儿,这个女儿便是钱金宝的夫人魏宁姝,魏宁姝是魏晟入宫前留下的女儿,也是他唯一仅剩的血亲。”苏良玉咧了咧嘴,“我便是捏着这样一个把柄,令曾经权倾朝野的九千岁宁可自绝于天牢,也不曾咬出我来。”
闫慎咬紧牙关,面色难看至极。
“你这是全都招了?”荆少语道。
承认他逼死了魏晟,便是承认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