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这可了不得。”六巧一拍大腿,哪还关心别的,忙起身往外走去,要真死了人那可晦气,被连累的宋院坏了名声。
玉娘瞅准这个时机,冲谷博使个眼神,两人一前一后借着透气的借口,去了六巧的小书房里。玉娘出门时就已经和福娘交代好了,要是看见席上有人靠近,福娘在外方便闹出动静来好提醒她。
“到底是什么生意呀?“谷博急声道,他可是费了好大口舌才把康逢请过来的。
玉娘依旧踱步到六巧的书桌边,左手往后摸准了那方砚台,熟悉的重量让她心里安定下来,才实说道:“谷老爷别着急,想来您也知道最近几日我们家闹的麻烦吧?我那二姐夫也同谷老爷一样做着南边生意,掉的和您同一个坑,他那边亏了好几百两,就赖上了我们家了。”
“哎呀,这我怎么不知道,可你们家的事,与我什么关系。”谷博有些不耐烦,难不成她们家还要花几千两来雇自己杀人吗?
“您别着急呀,”玉娘从怀里抽出个手帕包着的东西来,打开一看,正是个圆形银灿灿的二十两大元宝,沉甸甸约有一斤重,亏得玉娘用红布捆在腰间,不然实在是重,坠坠的难免漏了痕迹。
一见到钱,谷老爷的态度就亲切了许多,“嗐,是我糊涂了,来来来,继续说。”
他温和道:“五姑娘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咱们都是朋友嘛。”
“倒也没有什么为难的大事,只是想着托谷老爷帮个忙,这钱一来嘛,是谢谷老爷介绍人,二来嘛,是托谷老爷或去赌坊或去茶楼或去酒馆,悄悄的在人群里与我们传些消息。”
“这么简单就有二十两?”谷博有些不信,“什么消息,违反朝廷法律的我可不干。”
玉娘笑道:“别说您不干,我们也不敢呀,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传话说那槐庥告我们家偷取银子,其实他隐瞒了数目,我二姐从他家拿的何止五千两两,其实足有五万两之多。”
“这不是胡扯。”谷博第一个就表示不信,“五万两,五姑娘你知道那是个什么数目哦,就是咱们县城乔老爷都拿不出这钱银来,就他这个小商人还有五万两?”谷博听着都想笑。
“这不就是了。”玉娘一拍掌,“连您都不信,更何况其他人。等着这消息一出,大家便知道我这二姐夫是个空口说白话的人了,不单单是您去说,还要多传几个人,最好闹到大半个县城都知道此事。”
玉娘是经历过微博时代的人,她深知道怎么才能最快压服一个舆论,那就是制造一个更大更爆的新闻消息。
那怎么样才能破除这个舆论是假的呢,最简单的方法不是摆事实,不是扯论据,而是说上一个比这更疯狂的就行。
只要让大家觉得这事可笑,再有人出来解释,那么连带着上一条也会在大家的意识中认为是胡说八道了。
谷博谷老爷常年混迹于赌坊和茶楼之间,他又是个商人,从他嘴里说出来,可比李家人自己说要可信得多。
一听着是如此简单的事情,谷博当即就身心轻松道:“这话好说,我朋友也多着呢,在酒馆中喝上几杯什么话不说,也发现不了我去,既然如此,那我就愧领了。”
见谷博收了银子,玉娘似无意道:“倒要拜托谷老爷,康老爷为人如何呀,他那边有条船,我妈妈还想托他采买点东西呢,只是不知道人品实在不敢多信。”
“你说老康啊,他人倒是蛮好的,就是太实心眼了。”
谷博有些恨他不争气,“你就说这一次赔的钱,哎呀,你就是欠一阵又能怎么样啦,在外地做个几年不就挣回来了,到时候再还嘛。要不然就干脆架着船去南边定居,怎么就非得待在这里被人追着要钱,真是实心木头脑壳壳,有手有脚又有条船,哪里去不得啊?”
“康老爷怕是有妻儿在县城,所以不敢跑。”玉娘故意道。
“哪里的妻儿哦,三十岁嘛老光棍一个,到现在连个相好的都没有做到,给他介绍人嘛又说想找个好的,看不上乡下丫头,啧啧啧,挑的很哦。”
“就他家里的那情况,爹妈早死,又没有什么亲戚,哪有好人家嫁给他嘛。什么生意不好倒要去做个船主婆子,风里来雨里去,辛苦的很,一个浪打来说不定就没命了哦。”
这样一比较,谷博忽然间就觉得自己现在的日子也蛮好,虽然眼下娘子跑了,可等自己挣上一笔再娶一个不就成了,也不下行船那么危险,安安稳稳的。
果然人是要往后头看,多跟不如自己的人比比,心里就有了自信。
他这样一说,玉娘心里就有了底,请他再将康老爷请来。
那康逢已经三十二岁了,皮肤晒得黝黑,之前虽然有些生意,可是从来没去过十街上,毕竟这儿的姑娘贵,不是他这种小船主叫得起的。这时见了玉娘,不禁束手束脚起来,眼睛也不知往哪看去,只木头似的杵着个人道:“五姑娘是要和我做生意吗?”
“生意的事先放一边,康老爷,你要娘子不要啊。”
这话说的,康逢呆在了原地,有些气愤,“你……你……怎么?我康某人的笑话,连你们也要来戏耍一番吗?”
“这是哪里的话,康老爷就没听说,我家里有个二姐正要嫁人嘞,我妈妈愿出二百两银子的陪嫁,不要对方分毫,怎么样康老爷,你愿不愿意。”玉娘笑吟吟道,眼睛只盯着康逢的脸上看。
听玉娘这番话,康逢有些意外,又有些惊讶,“五姑娘不要拿我开玩笑,我现在身上还欠着一百一十二两嘞,你那姐姐嫁了我,恐怕也过不上什么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