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灵均痛苦地伏在案上,眼神中满是疑惑不解。
这皇家秘辛,与他又有何干?
“而殷宁这一支皇室……其实并不是殷朝凤后人,而是始皇帝第四子殷兰后人。”王琳继续道,“皇室血脉,每一支都有它独特的印记。而殷兰这一支的印记尤其隐蔽,为世人所不知。”
“这印记十分私密,也只有枕边人能发觉,”王琳瞧着薛灵均,惋惜道:“那便是,动情之时,满身幽香。”
薛灵均愕然。
只可惜,他眼皮沉沉下坠,来不及去问,便昏睡过去。
定局2
林岱安到摄政王府,直入王琳庭院,开门见山道:“灵均呢?”
王琳笑着给他倒酒,“急什么,来,坐下喝杯酒。”
林岱安可没心思与他共饮。
“你想要做什么?”林岱安冷冷瞧着他,“不如直接一点,摄政王。”
王琳叹息道:“看在我大哥的情分上,喝杯酒都不行?”
林岱安冷笑一声,“看在师兄的情分上,我该一剑砍了你!”
“怨气这么大?看来是真气着了。”王琳笑道,“我能干什么,不过是想把你留下来罢了。你是不是想辞官?”
林岱安道:“如今你一手遮天,留下来,做你的傀儡么?”
“瞧你说的,我本领哪有那么大,新帝虽已登基,朝堂却并不稳,大殷各州府中那么多地方官,谁知还潜藏多少谢昆的党羽……你别急,我没说要整顿他们,只是希望尽快安定下来。如今万事待兴,正是用人之际。”
王琳叹息一声,“红莲之乱,罗刹之祸,大殷百姓受的苦已经足够,该是休养生息的时候……”
“你说这些话,不觉得脸红么?”林岱安几乎要被他气笑,“罗刹之祸是因何而起?王琅原本的确使用声东击西、诱敌之计,但按他的计划,沙寂根本到不了淦州就会被一网打尽!军火泄露,是你做的,对不对?王琅见军情泄露,后路被沙寂切断,才不得已将计就计,挥师北上进宫罗刹都城。”
王琳笑了笑,没有说话。
林岱安眼神里露出压抑的愤怒,“你为成就自己将名,竟不惜出卖军情?”
王琳不以为然道:“淦州城若是不沦陷,我便只能一辈子待在京城,殷宁不会允许王家有两个大将军。沙寂大军若死得太早,各地驻兵不调走,谢昆又怎敢集结红莲世入京作乱?”
“只是,我与祖父,都没算到颜昭唯会突然弑君……谁能想到,他会是个疯子呢!荣华富贵的日子不要,却想钻空子做个短命皇帝,在全天下人面前,强行与我大哥拜什么天地……”
王琳收住口,继续道,“祖父一直觉得,大哥一生太过顺遂,不知疾苦,才会那般天真,便想借机给他一个教训,没及时给他解药,希望他事后反省自己,安心留在朝堂做个权相。谁知,我大哥竟会突然跳下瑶台。”
“王琅不是王家最器重的人么?”林岱安冷声质问,“为何你们要如此对他,不怕他当真死在西北?”
“若大哥知晓,自然会极力反对。不过,他太聪明,军火被卖,沙寂突袭军器营,他就立刻猜出来,才突然离开西北军营,南下去阻挡红莲世入京。不过,即使他不在,却依然有法子提前布下兵阵,叫罗刹人措手不及。只是……”
王琳叹息道:“大概连他也没猜到,颜昭唯竟然是练空桑,更没想到颜昭唯会如此胡来。陛下驾崩,他一时间接受不了……”
“为什么?”林岱安想不通,“有王琅在,王家不是更能屹立不倒?”
王琳却道:“王家身为大殷军事之首,却连殷宁那样的君主都要猜忌,想要采取制衡之术,削去王家兵权,提拔与王家不对付的谢家,提拔太后亲眷,提拔唐俪文,那我们也只有更进一步,将权力一步步夺回来。”
“难道王家为掌权朝堂、把控天下,就不顾别人的死活吗?”林岱安语气中含着痛苦,“你明知军情泄露,多少无辜将士身陨在罗刹铁骑之下?多少无辜百姓,丧命于大殷研发的火炮之中?甚至京城都可能沦陷!你引诱红莲世入京,又害得多少京城子民,血溅于贼手?难道他们的命,就不是命吗?他们冤死于大殷护国将军的计策之中,魂魄能安吗?”
王琳却只是微微叹气,摇头道:“怪不得我大哥那么欣赏你,你在某些方面,与他还真是相像。”
“可是林岱安,朝堂原本就是这样啊!若不用手段诡计,做个清廉又安分守己的官,像宋澜那般才学,沦落得女儿命丧、外孙受制于人、此后一生都将成他人附庸?别说不用手段,哪怕只是心计差一点,就是唐俪文的下场,钱财散尽、家破人亡、还落得一世骂名。”
最后,王琳斩钉截铁道:“王家子孙,绝不受制于人,也从不甘于人下。”
林岱安瞧着王琳一副高贵神态,只觉得一道鸿沟垣于两人之间。
他沉声道:“可王家人不是生来便高人一等,权力是百姓给的,地位是百姓筑的,财富是百姓辛苦积累的,军队里的兵,也是百姓里选的。”
说着说着,他忽觉得一种无力感,他突然明白王琅为何跳下瑶台。王琅是王家的异类。
林岱安不想再多费口舌,再次问道:“灵均呢?”
王琳笑道:“林岱安,在你来之前,薛灵均叫我以百姓之苦、万民之安、国之兴盛、大殷之昌,来说服你。他说,我已失去与你真心换真心的机会。”
王琳顿了一瞬,继续道:“但我还是想试一试。林岱安,薛灵均是皇室血脉,想必你也有所察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