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镜听他这样问也觉尴尬,点一点头:“那傀儡不可在近人处毁掉,我迫于无奈只能在空中粉碎。其它曲折,容我日后细细与诸位讲述。”于是影七不再问了,只是看陆镜的神情有些古怪。卫士们闪开一条道,让陆镜朝马车过去。陆镜心生忐忑,转念一想又安慰自己:子扬不见得会因为他隐瞒下会御剑一事,就真责备他吧?靠近车子,陆镜在帘外说。“子扬,原来里面伏着幻境和附灵傀儡。不知除我所遇到的外是否还有其它,大家不可轻进,只能待天明后从院外将门墙拆开,一点点清进去了。”幻术被触发后的时效有限,又在烈日之下,拆开后应就可以消弭了。这也是最安全的法子了。可薛南羽在车内没有应声。薄薄白雾围着他的车子。陆镜心中不安,上前打算掀帘。“子扬?”静夜中忽响起一声虎啸,一只御灵白虎猛然从车内窜了出来。陆镜一呆,声音顿时变得气急败坏。“不是早告诉过你的吗?你怎么又——”御灵白虎一爪打断他的话,接着身子一剪,又朝陆镜当头直扑下来。它的招式狠厉,陆镜熟知子扬操纵御灵的章法,知这御灵是当真要和自己搏杀,更为吃惊。“子扬!?”他朝车内高呼,以剑鞘把虎一挡侧身闪过,随即跃上车去。他看到薛南羽伏在车内紧握胸口,一副旧疾发作的模样,忙扶起他连声问。“怎么回事?是刚刚的炮响惊着了你?敌人已退,你快快把虎收了……”子扬必然是听到炮响后放出御灵,可白虎一出就因身体无法承担而支持不下去。这样想着,陆镜赶紧给薛南羽找药,可颌下一冷,一点寒芒已逼住了他。“陆,子,安。”他听到长公子的声音咬牙切齿。“我认出了谛江……你骗得我好惨……你们为什么不守信义,骗开城门攻进了流云!?”陆镜一惊,身上顿时冷了。团团白雾涌进来,他全身僵硬地低头看着子扬。长公子已拔下束冠的簪子,将冷硬簪尖抵住他,喘息不定。“你究竟是对我做了什么?这是什么地方?我为何会在这里……流云城不是已被你们烧了吗!?”长公子长发披散双目通红,神态有如疯魔。陆镜脑中嗡的一下,浑浑噩噩间只觉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子扬终于还是忆起了往事,子扬终于想起来是宁国军队屠戮了流云城……他目瞪口呆,这副神情却是把长公子的疑惑证实了。薛南羽冷笑着突然从陆镜怀中翻身坐起,反把陆镜摁倒在车厢内。他的手直哆嗦,陆镜的皮肤顿时被刺出一串血点。“你,告,诉,我!”薛南羽怒视着他,开始剧烈咳嗽,并很快咳出了血。陆镜脑海中一片空白。“这里是水镜……你使用禁术召唤朱雀,伤到了神魂……我不得以,只得把你送入水镜中……”陆镜的舌头打结,只觉声音都不是自己的了。子扬尤咄咄逼问。“……我为何会召唤朱雀!?”“两国相争。”薛南羽微微睁大了眼,显然是呼吸一滞。梁与宁都是大国,大国相争,夹在其中的流云郡会是什么处境谁都能懂。陆镜面色煞白地等着他接下来的责难,薛南羽却身子一歪冠簪坠地,接着整个人蓦然倒在陆镜胸口上。血从他唇边渗出,他再承受不住,终于昏厥了。陆镜呆看着子扬染血的侧脸,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影七在车外敲着,问他出了何事。陆镜强打精神先给子扬找出来药,再把影七如此这般吩咐了一番,一行人急忙赶回侯府。侯府中,采墨一直在等着。看陆镜神情恍惚地抱薛南羽进来,采墨被两人的样子吓了一跳。“这是怎么回事?公子犯病,你也跟着抹了脖子?”薛南羽白裘上斑斑点点,都是一路咳出来的血渍,面色亦如狐裘一样雪白。陆镜则脖颈上数道血痕,神情如土雕木偶:“若他死了,你便把我给他陪葬。”这话让采墨更为惊讶。他忙上前试薛南羽的呼吸脉搏,又仔细看陆镜的脸,很快明白过来。“陪葬的事暂且缓缓,你先把公子带回房去。”陆镜的神情如同发梦或醉酒,恍恍惚惚被采墨拉进内室。他乖乖听采墨吩咐把薛南羽放下来,采墨伸出五指在他眼前晃。“你们今天是与白鹤居士交了手?”陆镜神情木木的:“嗯。”“他们可布下了幻境?”陆镜神色茫然:“不记得了。”“那我家公子这是……”“他若死了,我跟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