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扬,这样便很好,真的。”他的声音忽有些伤感:“其实我以前也吻过你的,子扬。在建木上。”薛南羽微微一愣:“有么?”“有的,在苞室里。那时你是一点知觉都没有了。”陆镜拨开他发,手指轻触他的面颊。“苞室中布有沐灵之阵,你全身冰冷的躺在寒玉床上,我有时便会吻你的眼。”但无论他吻多久,建木苞室中的子扬也不会醒来。他全身都在寒玉床上冒着凉气,悄无声息的全无回应。镜中的长公子听他如此说,想一想那时的场景,万分心疼地抱住陆镜肩膀,轻吻他的脸。“以后,再不会这样了。”他们轻声呢喃。火晶吊坠在长公子胸前闪闪发亮。这枚宝石是采墨从丹炉中炼出来的,薛南羽只说此为侯府库存。那些小粒的分散出去给民众镶嵌为风铃后,陆镜从那些大的中选出一颗最好的来,亲手用谛江把它雕镂为一枚坠子。只是这坠不是薛氏一贯的流云纹章,而是陆镜的家徽芷兰。雕刻好后陆镜心生忐忑,不知子扬是否愿意戴上。薛南羽看着他握那枚坠子沉吟,便从身后伏在他的肩头,手指拨弄那枚亮闪闪,笑问。——给我的?——嗯。陆镜老实地点头,也笑。——子扬你一贯畏寒,戴火系灵石可补益。并且你过去在上霄峰结的恰好是火系内丹,效力能是双倍。就是不知你愿不愿意戴着……毕竟,芷兰可是陆镜的家徽。薛南羽微微一笑,轻轻在他面颊啄了一下。——你用我的石头雕的,我就算把它砸了,也不能叫你送给别人。说着一把抢过,放进衣裳去贴身佩着。此后,他还说过很多次也要给陆镜找块水系的灵石来戴,并且还要刻成流云纹章,以示陆镜敲上他的章子,从此就是他的人。可镜中世界上好灵石难觅,薛南羽灵力受损,也没法如原来一般精密甄别,因此这个敲章的说说,便只是说说而已。他们亲密的相吻,火晶吊坠温热地贴着它们。陆镜拨动着那枚芷兰,端详薛南羽胸前那一道隐隐的伤痕。他低下头去吻它,薛南羽一手揽他脖颈,一手梳他的长发,轻声说着。“子安,都是过去的事情,不要总是想它。眼下我们既在一起,便只享此时此刻的安逸。”他们又亲吻了一会,这才起床,彼此穿好了衣裳之后互相帮着梳洗。待终于推开窗子,发现外面微微茫茫,已落薄薄一层白雪。薛南羽估摸着当日的节气,笑道。“小雪这天,还真就下了雪来。子安,我带你去看一件好东西。”他伸手去窗外接那雪,陆镜从身后拥着他,笑。“要带我看的是什么?”“是我娘亲昔年手植的红梅。”流云夫人所栽?“这算是先带我看,好预备着将来带我见令堂么?”陆镜嘻嘻笑着,亲一亲他的面颊。流云侯府唯子扬一人,陆镜想着侯夫人应是与流云侯往颖都去了。没想到子扬却说。“你可见不了她啦。”他低声道:“我娘亲在诞下我的流云夫人为流云侯正妻。流云侯出了名的洁身自好,并没有什么妾室,子扬身为嫡子,自然是正妻所出。在水镜以外,子扬并不怎么谈他的生母,偶尔与陆靖聊起家事,只淡淡说。——家父随王伴驾,家母在郡中掌领郡务。当时陆靖便拍着马屁夸赞流云夫人能替夫主政,真是很有才干。子扬对此只是笑笑,并不多做言语。唯有一次宁国给陆靖送冬衣,宁王妃附一封很长的书信,陆靖把母亲在信中的絮叨嘱咐当笑话学给薛师兄听时,子扬再次提到了自己的母亲。——家母性情严毅,于我当真多不少憾事……这便是子扬为数不多的谈及流云夫人的时刻了。才干,严毅,于子扬多不少憾事。这便是陆靖对流云夫人的印象。子扬对父亲流云侯不管在镜外镜内都饱含亲近崇敬;对母亲流云夫人,在镜外子扬鲜少谈及,在镜中更是未能亲近,于是今天他提出要带陆镜去看流云夫人遗物,意义便是极重大了。于是陆镜收敛了嬉笑面容,肃然说道。“见物如面,你的母亲所留遗物,我今日要好好敬拜。”两人出了侯府。长公子仍一领白裘,陆镜披大红斗篷。一艘小船在无忧湖畔等着,陆镜扶着薛南羽往船首一掠,舟子长篙一点,船便悠悠离了岸边。新雪虽降,湖冰未结。玉钟山呈一派墨色,倒映于悠悠湖底。船中小炉煮茶温酒,两人坐而对饮,看着小船在明镜一般的湖面静静滑去。而在湖边,他们居然还看到了采墨和崔琪。他们乐不可支地在湖边凉亭里,一边高举酒杯一边唱歌。